99 “喂,我和你商量个事儿,行吗?” 林三酒盘膝坐在船里沉思了几分钟,忽然扬声问道。 经过好一会儿的搜索以后,她从中年绅士身上翻出来的东西,此时都在脚踏船里堆成了一小堆。她原本以为菲比恩的东西应该不少,但出乎意料地,她一共只找出了九件特殊物品——或许他也把不少东西都掉进了湖里。 然而这样一来,在副本扣完了菲比恩的租金以后,他身上只剩下【参考资料】可以抵扣她的租金了,对她而言根本毫无帮助。 林三酒决定试一试这个有点儿异想天开的办法——这也是她唯一一个办法了。 “什么事?”或许是因为副本里只剩下一个人了,喇叭的态度也松散了不少。 “这个现在不属于你,”林三酒点了点【参考资料】,谨慎地说:“那我能不能用它把我交上去的抵押物替换一个出来?” “替换一个?” “对,我把这个给你,你把我的一个特殊物品还给我。你手上的抵押品数量还是没有变嘛。” 说这句话时,林三酒的嘴巴里因为紧张而又干又苦。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游湖副本比受了大洪水影响的副本还要不合常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边给人留下全员通关希望、又一边以各种规则手段逼迫全员团灭的副本,仿佛是仁慈和残酷的极致混合体。 如果副本否决了她的提议,情况可就棘手了。 “……唔,但这也不是你的东西嘛……”喇叭里似乎有些犹疑。 “你不是说,我们都是一队的,理所应当互通有无吗?”只要它没有彻底否决,林三酒就不会放弃:“我用队友的一件东西来替换我的,你也没有损失呀。” 喇叭中一时没出声。 “这样吧,”林三酒狠着心一咬牙,“你同意的话,我退船时就多付你一个特殊物品作租金。” “啊,”喇叭里立刻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你不用多付我租金,我也会同意的……不过既然你这么热情,我就不拒绝你的心意了吧。” 暗骂了一句,她将九件物品都扔进了水里——“给你,”她喊了一声。 “你的物品不都落进湖里去了吗?”副本喇叭高高兴兴地问道,“你就算替换出来了一件也没用啊,难道你要踩船回去捞吗?” “这你就不必操心了。”林三酒没好气地把特殊物品名称告诉了它,“快点把它给我替换出来。” 她的话音刚落下去,不远处的湖水里就猛然“哗啦”一响——林三酒回头一看,立即面色一亮;至少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没出岔子! 她低声咕哝了一句“对不住了”,伸手把菲比恩的尸体拖进了湖里,随即她拽着那艘染得血红的脚踏船,吃力地转过方向,朝水声传来的地方拼命踩去。 特殊物品是淹不死的,哪怕它看上去再像一个人。 重新恢复了智能的画师,此时在水面上起起伏伏、一口接一口地呛水;他叫不出来,眼睛通红,看上去痛苦得要命,却偏偏不往下沉。 “好啦,”林三酒欣慰得像是看见了久别重逢的老友,“上来吧!” 画师是个没法装进袋子里的特殊物品,在一开始【扁平世界】被收走以后,她就只能把他扔在出发点。水面虽然越涨越高,画师却一直只愣愣站在原地,眼看着被水面逐渐吞噬了身体——直到抵押了所有特殊物品以后,林三酒就再也看不见他了;想必是因为失去了“效用”,他也和其他东西一样都沉了底。 现在,她总算把他找回来了! 眼看着湿漉漉的画师手脚并用地往船上爬,她也在心中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拽着另一艘船,朝退船点踩了回去。画师身上依然背着画布、框架和笔筒,看上去连一管颜料都没少;他一跤跌坐在血洼中,茫然地看着隔壁船上的林三酒。 他正等待着她的作画命令。 “我知道脚踏船里空间很小,”林三酒好声安慰道,“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画一幅风景画……敌人?噢,我的敌人是水……对,不要画湖水。” 犹豫了几秒,她又赶紧加了一句:“你要是看见水中有尸体,务必把尸体画上。反正除了水,其他的东西都要留在湖底原地,能做到吗?” 她觉得自己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要一幅没有湖的湖景。 画师半张着嘴,一会儿看看湖面,一会儿看看自己展开的画布——好在他似乎也习惯了林三酒净要求他画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歪头想了一会儿,总算调好颜料,蘸饱了笔,满面为难地开始作画了。 笔尖唰唰擦过画布的每一秒,都让林三酒加倍地坐立难安、忐忑焦急。一切都是她的猜想,处处都有可能出意外;假如画师这一招行不通,她就只能再试试替换出另一个物品了…… “嗒”地一声,画师撂了笔。 林三酒浑身一震,急忙抬头去看他的画布;然而不等她看清楚,身下忽然重重一抖,随即就被掀了个头下脚上。视野倾倒了,被冲向高空的一阵高高水幕给遮蔽成了一片昏暗——不知多少吨的湖水全部被卷了起来,在天空中形成了一条声势惊人的水龙,以震耳欲聋的呼啸之势冲向了那一块小小的画布。 脚踏船下骤然空了,她来不及抬头看画师,就感觉自己连着船一起朝湖底摔了下去——她一颗心都差点从喉咙里扑出来,立即紧紧闭上双眼,直到一阵沉沉的冲击猛地从湖底地面中扑出来、吞卷了她,震得她浑身骨架都在皮囊中摇晃。 有那么好几秒的工夫,她被摔得七荤八素,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望着湖底泥不断眨眼,试图重新看清楚一切。 抱着画布的画师“啪叽”一声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