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一只风卷走了的气球,说不准会落在哪儿;此时她冲二人一笑,让林三酒觉得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叫人无奈的事——为了脱身,她赶忙点点头:“那我先走了,我去找奥……斯坦。他在哪里?” 麓盐立刻自告奋勇地要为她带路——也许这个年纪的少女少男,都有着这样充沛得简直要溢出来的精力;她说话又轻又快,如同一只刚刚被初春唤醒的麻雀。即使她并不算美人,却明亮、丰富又蓬勃,即使是与她漫无目的地闲谈一会儿,也会不由自主地被她那种热烈的神情所感染。 “这里就是了,”聊了半天,二人已经来到了目的地。小姑娘一边说,一边敲了敲房间舱门:“斯坦!斯坦!” 她连敲了几下,房门从里被打开了。一张陌生的长方脸探了出来,“别叫了,他不在。” “他人呢?”麓盐好像不信似的,还踮脚往里看了看。 “昨天很晚才回来,一大早就又出去了。”长方脸打了个呵欠,“应该是有任务吧……我懒得问他。” 面对那个不肯说话的黑脸庞男人,大概不少人都会有这种感觉,像是主动与他说话就是在自讨没趣。 “我去找找他,”麓盐回头冲林三酒一笑,牙齿洁白发亮,“等我找着了就让他去你那儿!” 怎么能让一个小姑娘替自己跑腿?不过不等林三酒的话出口,她已经一转身跑了出去——她望着麓盐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见那个长方形脸正要关门,急忙一把拉住了门。 长方形脸抬起了眼睛。 “你的室友,”林三酒冲他抱歉地笑笑,“他叫什么名字?” 长方形脸上的表情,好像看见了弱智。 “刚才她敲门的时候,不都已经把他名字叫出来了吗?”他十分不解,“他叫斯坦啊!” “那个……你和他熟悉吗?” “不熟,”长方形脸耸耸肩,想把房门滑上,但林三酒修长有力的手臂依然拽着门把手。他瞥了她一眼,有点不高兴:“我只是半路上分配给他的室友罢了,他是什么人我也不清楚。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 “半路上?”林三酒抓住了这个词,“之前他的室友是谁?” “好像是个一起加入组织,又一起上船的朋友吧。”长方形脸回忆着说,“我也是听说的,不敢肯定……不过在越海号停泊下来、接应第二波实验者的时候,那个朋友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不见了?” “我是这么听说的。”说到小道消息,长方形脸似乎也来了点兴趣,停不下嘴似的跟她从头说起来了:“……越海号上一位难求,你可不知道当时筛选得有多严格!别说是莫名其妙的外人了,就是内部也是百里挑一的。我不知道谁会这么傻,都上船了,还偷偷地溜了。这样一来,组织也要把他除名了……更何况,他可能错过的是一个再也不用传送的机会啊。” “斯坦自那以后就很少说话了吗?” “我哪知道他以前什么样子?反正我和他室友好几天了,说的话不超过十句。” “我再问一个问题。”林三酒轻声道,“他说过自己名叫奥克托吗?也许是个中间名。” “没有!”长方形脸扔下两个字,一使劲儿,在她松开手的同时把门滑上了。 林三酒望着那扇门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转过了头——她抬起目光,正好与不远处的“斯坦”对了个正着。 麓盐的动作这么快?还是他恰好这个时候回来了? 不等她怀疑他听见了多少,斯坦已经走了过来。他打量了两眼林三酒,虽然面上仍然没有表情,但眼睛里隐隐的光泽却似乎总叫人觉得有点不一样了——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是草丛中被一棍子惊醒了的蛇。 也许是她先入为主了,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中间名,”斯坦简短地说,双眼盯着她,显然把刚才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去哪?” 这不仅仅是一个名字的问题了……林三酒回望着他的双眼,心里隐隐浮起了一个念头。 不能操之过急。 她垂头想了想,笑道:“只是让别人以中间名称呼自己的不常见……我刚才还以为找错了人呢。” 斯坦甚至连头也没点。 正当林三酒以为他一句话也不会说了的时候,没想到斯坦却忽然出声了:“我的任务还没做完,你先自己逛吧。” 林三酒一愣:“等等,谭章说——” 斯坦却像没听见似的转身就走了。身处于进化者来来往往的居住区里,林三酒实在不好硬把他留下来——况且她也想不到任何应该留下他的理由。 不过反正他离不开这艘飞船,大可以下次再来找他。 在去布告栏的路上,林三酒一边走一边陷入了沉思。 她该怎么确认奥克托到底是不是他的中间名? 十二组织又不像是末日前的政府机关,不会详尽得把所有信息都登记在案。就算他说自己的中间名是拿破仑·波拿巴,她也没有任何手段去证实。 唯有一个疑点……那就是包括他室友在内的人,显然都是以“斯坦”来称呼他的。 现在想想,昨天当林三酒在布告栏里问他叫什么名字时,“斯坦”正被讯息流给分了一分神——也就是那个时候,他脱口而出回答了“奥克托”。 下意识、不经意说出口的话,往往是真话。 假如奥克托才是他的真名,他根本就不是斯坦·史密斯的话……那么斯坦·史密斯好友的突然消失就能解释得通了。那个好友对斯坦本人知根知底,留在身边太危险了……不过说到底,真的有人伪装成了斯坦·史密斯吗? 他的面容能改变得这样彻底……那就是说…… 林三酒皱着眉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往哪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