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在耳旁叫道,“喂,起床啦,快点呀。” 林三酒从睡梦中被唤回了神智,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四个圆头圆脑的茶叶在她的视野里一字儿排开,八只晶亮水渍般的眼睛一齐望着她,不知道喊她起床已经喊了多久了。 “你真能睡。”老大轻声细气地说。 “又睡了快十个小时。”老四补充道。 “其实你一个人挺好,根本用不着我们陪伴型茶叶嘛。”老三得出了个结论,老二负责点了点头。 林三酒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了身,慢慢地让一个呵欠从嘴里溢了出去。在两天的相处之后,她现在终于能分清茶叶四兄弟谁是谁了;不是因为她掌握了辨别叶片纹路的能力,而是因为她硬是不顾反对,在几个圆叶子头上写了“一二三四”。 “叫我起来干什么?”她看了看窗帘外的天色,睡眼惺忪地问道:“天才刚亮啊。” 在完成了乙方设计师的表格以后,等待物品制作的这两天,她都是在旅馆里度过的。每一天除了签到之外,她只有两件事可做:一是要让人人都知道她在黑市里——为此她每天早上都要大摇大摆地去买奶糕作早点,还要拉着长足聊上半个小时,直到把堕落种烦得憋不住杀意时,才会返回旅馆。 回来以后,她做的第二件事就是睡觉了。也许是前段时间累得太狠了,如果不是还要吃饭签到,她能一口气睡上两天。 “你制造的物品好像来啦,”老大提醒道,“是不是地上那个?” 林三酒蓦地一拧头,果然发现房间地板上摆放着的表格不知何时消失了;在它的原处,此时正放着一个足有一人多高的大箱子。特殊物品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竟然一点儿都没察觉。 她顾不得圆茶叶,忙一掀被子跳下了床。匆匆拆开箱子以后,里头露出了一台巨大的幻灯片投影仪式机器——一切都正如林三酒在表格中所描述的一样,它提供了一个足以让她站立活动的玻璃平台,射灯、光源灯和透镜……她绕着投影仪转了两圈,将手轻轻放在了机身上。 “啪”地轻轻一声,投影仪变成了一张卡片。 3D实体投影仪 由林三酒设计并委托制造的一款特殊物品,是在借鉴了普通投影仪和3D打印机后产生的主意。普通投影仪能将影像投放在远处,而3D打印机可以打印出三维实体……那么如果将二者结合的话,不就能够把三维实体如同影像一样投放出去了吗? 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这部三维实体投影仪的主要功能,被林三酒着重放在了完整、清晰而真实的”复刻式投影“上。不管是人还是物品,都能真实地被还原出来,并会随着原本物品的变化而一起变化。 出于实用角度考虑,本品的作用范围可调整。 使用限制:根据乙方设计师约定,本品效果发送距离不得超过十公里;每次连续使用不得超过两小时;并且请注意本体与投影左右颠倒的问题。 注意:投放出来的会是一个真正实体,遵从物质守恒原则,在投放3D实体之前,需要使用者提供足够的原材料。 对于林三酒以外的人来说,这个特殊物品几乎就是一个废物,然而她此刻却高兴得脸都微微泛了红。这两天那些人格们没有了动静,反而越发叫她的心悬了起来,如同嗅探到了风雨即来前的低气压——也不知道人格们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不就是制作人的原材料吗,”说着,她叫出了好几张卡片:“尸体这个玩意儿我有的是。” 四个圆叶子挤挤挨挨地瑟缩了一下。 她为自己的实体投影准备好了同样的衣服和鞋子,甚至连绷带都找出来了一卷;清了清喉咙,林三酒有点儿犹豫地启动了3D实体投影仪,选择了“两米以内”这个范围,随即轻轻站在了玻璃台上方。 光源灯刚一打亮,她就不由吃了一惊。 人类身体、衣料和绷带,一瞬间就被吞吸进了投影仪另一侧的黑洞里,嗡地消失了踪影;她被光源灯照得直晃眼,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挡了挡。当她将手放下来的时候,林三酒差点原地跳起来——另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自己,此时正站在投影仪另一头,一只右手刚刚拿了下来,分明是刚才也在挡脸。 “真……真的出来了?” 林三酒望着对面那一个自己,结结巴巴地开了口。完全相同的音质,从对面那个人的嗓子里也响了起来,每一个字都完美地重复印合了,没有一丁点尾音的区别。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该是个真人了吧?” 她犹豫地望了实体投影一会儿,自言自语道。对方的那种“存在感”、“对空间的占用感”,都是实实在在、鲜明清晰的——正如她自己一样。 然而林三酒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 她没法走近自己的实体投影身边,仔细打量它。她只要一走下玻璃台,投放出来的影像就会即刻消失;林三酒试着抬手、走路、说话,实体投影都像一个镜子里的倒影般与她一起动作,除了左右手互换了之外,它就像一个活人似的没有一丝异样。 林三酒望着它,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绷带。实体投影在同一时间也抬起手又放下了, “你们去替我看看,”她朝几个圆叶子吩咐道,“看看细节真不真实,绷带下有没有东西。顺便把笔扔在它脚边,我看看能不能用投影把东西捡起来。” “陪伴型,”老大咕咕哝哝地滑下床来,身后跟着三个圆乎乎的兄弟。“我们是陪伴型,不是佣人型。” 佣人如果像它们这样又圆又短动作又慢,早就被辞退了。 林三酒抱着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