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兵工厂的过程,果然正如斯巴安所说一路顺利。 二人来到大门口时,他只浑不经意地伸手在镜面般的光幕上一点,它顿时碎成了无数银色光点,眨眼间消失在了空气里。 他们先去了附近一个签到点;签完到以后,一夜没睡、又经历了几番惊险,如今精神身体俱疲的林三酒,不由将额头抵在那个卖冰淇淋的签到点上,长长吐了一口气。 她知道梦境剧本不是放松的地方,但是她还真有点儿希望能快点躺下来睡一觉了也许是exodus把她给惯坏了。 这一路上,尽管二人接受了无数注目礼,但所有的目光都无可置疑地集中在了斯巴安一个人身上。走在他身边时,林三酒好像突然变成了灯罩下的一片阴影,没有哪个人还能看得见她。 “兵工厂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可惜这次不能带你四处逛逛,”斯巴安一边走,一边说道:“下次如果有机会,我再带你来。” 林三酒微微偏过头,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矗立在穹顶下的高高战锤。从二人身边走过去了一队观光客,一阵叽叽喳喳正朝兵工厂的方向渐渐远去,倒确实令她生出了几分羡慕。 十二界中恐怕没有人对兵工厂不好奇,然而经过今日一事,她连参加这种观光团的余地没有了。 “那得等黎文溯江放弃了我这个任务才行吧?” 斯巴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或者等战斗部重新到我手里的时候。” “重新到?”林三酒不由瞥了他一眼从碧落区透明穹顶投进来的天光,恰好落在他的侧影上,金发上跃起一片亮光。她别开眼睛,问道:“我还以为你们的职位都是被安排下来的” “一般来说的确是这样,”斯巴安耸耸肩,暗红色肩章微微闪烁了一下。“但某一天,我忽然被调进了安全部,由黎文溯江接手了我的位置。在那一天之前,没有人见过他,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我调查过他很长时间,一无所获,连一个听说过、见过他的人也没找到,甚至连签证官系统中都没有他的资料。就这么毫无来由地,一个好像从地缝里忽然冒出来的人,在董事会的直接命令下接过去了我的位子。” “连签证官系统中都没有?”林三酒一惊:“这怎么可能?” 黎文溯江总不见得是在这个世界里刚刚出生的! 斯巴安转过头望了林三酒一眼,那双绿色瞳孔在阳光下通透清亮得惊人。 即使在讨论这样的事情时,他的嗓音也十分温和悦耳:“我想黎文溯江也许是个假名,或者有人用某种我不清楚的手法,掩盖住了他以前的痕迹。很奇怪,为什么一定要掩藏他的身份呢?兵工厂唯二两个暴力部门,彼此之间的争斗和私怨已经被放在了明面上。这也许并不是巧合噢,车来了。” 铁轨高高地从头顶上划空而过,盘旋着下降,消失在远方地面深处。一辆轰然驶来的铁皮列车在二人面前停下了,二人走进了车厢据说这辆列车会带着乘客一路向下,最终会将人们重新吐地面上。 车厢里空荡荡的,没有座椅;当列车一头扎向下方时,顿时变得昏暗极了,只有微弱的、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几点灯光,随着车厢晃动不断摇晃。急行的列车中,昏暗似乎因此而活了过来,不断游走明灭,叫每一个人看着都不太像本人了。 林三酒好不容易稳住身子,问道:“你是说,高层有意让你们互相监督、互相牵制吗?高层是谁?” “几个危机感总是有点过头的家伙。”昏暗中,她好像看见斯巴安摇了摇头:“如果我始终查不到黎文溯江的任何背景,或许我也要去一次梦境剧本了。” 这句话又一次勾起了林三酒的心思。 斯巴安为她简单介绍过“梦境剧本”,而当她真正亲眼看见这一个副本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末日世界中的“野生”副本,她不知见识了多少;但是像这种在十二界监管之下运行的副本,她还是第一次见着。从离真正的入口还有数百米远的地方,这一条上坡路就稀稀拉拉地摆开了许多各式摊贩,用各色心思吸引着前往副本的进化者脚步。进化者们三三两两地往前走,有的面色紧张得发白,有的步伐匆匆、一眨眼就不见了影子;更多的人,只是一边走,一边浏览着身边的货摊。 要不是因为每隔一段路就立着一个鲜黄色的警示牌,写着前方多少米处是副本“梦境剧本”的话,她恐怕要以为这儿是一个公园门口了。 “这儿怎么还有摊贩?” “你看,我陪你来是对的吧?”斯巴安像个大孩子似的,近乎耀眼的笑容中露出了一点儿得意:“梦境剧本在碧落黄泉很有名,每天想来这儿试一把运气的人络绎不绝。因为这些访客们,这儿就渐渐地形成了一个市场。” “梦境剧本必备物资了啊,”一个推着玻璃柜的小贩一瞧见她朝自己走来,立即招呼了一声,熟练得很:“来看看,我这”他没说完,一抬头,乍然看见斯巴安,不由张口结舌地顿了几秒。林三酒趁着他说不出话的工夫,凑近了玻璃柜子。 柜子里是一排厚薄各异、用线捆起来的自制手抄本,每张封面内容各不相同,但标题却一个比一个醒目。 十九进十九出,他战胜梦境剧本的秘密! 我从梦境剧本中带出了什么,益美小姐亲历 噩梦之中的爱情,灵欲纠缠与死里逃生 林三酒才刚看完几本手抄本的封面,又有几个玻璃柜子凑了上来;看样子,推着它们过来的摊主们,也与第一个摊主同样都是普通人。柜子里的货品尽管大同小异,却叫人越看越难以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