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底下,只有一截被扯烂了的床单。 玛瑟抓出床单一看,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在120秒的洗白效果消失以后,对于恢复了体能强化的12来说,一条床单肯定是困不住他的……后悔、无措,还有一点恐慌,迅速地侵袭了她。 如果不是耽误了那四十多分钟,他未必跑得掉。 不过眼下最大的问题,正像巨石似的压在了两人的心头: ——如果12故意跑出去很远,那玛瑟岂不是又要消失了吗? 一念及此,林三酒连坐都坐不稳当了:“玛瑟,你别着急,咱们这就去找他……绿洲的大门都派人把守着呢,他肯定出不去!” 玛瑟闻言叹了一口气:“他还没有离开绿洲,我能感觉得到。” 看了看同伴,她有些焦躁地解释道:“比方说,我可以在以卢泽为中心的100米范围内活动……那当我们之间距离到达70米的时候,我就会出现危机感。但是现在我一点危机感都没有,说明他离我还不远,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林三酒叹了一口气,简直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好消息——虽然玛瑟暂时不会消失,不过暗地里却有一个杀人狂正在盯着她们! 想了一会儿,她一拍手掌,终于下定了决心。 “玛瑟,我们走吧。”她的神色很认真。“我有个想法……” 现在签证官也找到了。绿洲这个地方又复杂,更别提陈今风还想对她们不利,如果不是前几天被牵制住了。傻子才会留下。现在12不见了,如果己方二人能早一步出绿洲,在绿洲外面守株待兔,那么总会抓住他的。 “绿洲虽然是工厂区改建的,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后面培养农作物的地方全都用高墙铁门给保护了起来。12如果要走,只有从正前方走……翻围墙。或者强行突破大门。不管他选哪一个办法,我们两个在外面守着也够了。” 尽管还只是一个大概的主意。但是却很有可行性——玛瑟听得脸上渐渐亮了起来,忧色少多了。“这还真是一个办法!”她有点激动地说。 这个计划里需要解决的问题只有一个:如何能让人和车都悄无声息地离开。 人倒好办,问题是车队……别说堂而皇之地开出去了,就算挪个位置。都能引来不少人的目光。 “我看,要不等白天的时候我们悄悄潜出去,打探一下情况吧。”林三酒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只想出了这个不叫办法的办法:“白天大家都睡觉了,戒备应该会松一些。与此同时,你一定要保持警惕,一旦有和12分开太远、或者离得太近的情况,都要马上告诉我。” 玛瑟点了点头,神情惴惴不安。她算是那个死亡女医生事件的亲历者。以前和12同处一个身体里,谁也伤害不了谁也就算了——突然出现了眼下这种情况,过去的阴影全都浮了上来。 林三酒看在眼里。也没办法。两人商量了一会儿白天的行动计划,就都心事重重地闭了嘴。 有一个杀人狂在身边窥伺着,她们也不敢分开,一起挤在林三酒的单人小床上,好歹算是闭眼休息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从一楼大厅传下来的人声、杂音。像涨潮了一样越来越响;随着人们的走动,空气里逐渐漫开了食物的气味——林三酒知道。一天的工作又结束了,又到了晚饭的时候。 顾虑到白天的行动,两人尽管没有胃口,还是吃下了不少东西。 回到床上又躺了两三个小时,当地下室里的光线微弱地变亮了一点点后,绿洲的人们都静了下来,接二连三地沉进了睡梦里,发出了绵长的呼吸声。 感觉大家差不多都睡熟了的时候,林三酒悄悄地坐起身来,向玛瑟招了招手。二人轻轻地走在过道里,步伐放得很缓慢。 1628号单间里,方丹放下了手里一本烤得焦黑的书,盯着布帘下过去的两双脚,歪了歪头。 “……我有点担心卢泽。”两人穿行在两百多个小隔间组成的过道里,玛瑟忽然轻声地说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 “女医生那件事,他根本不知情。”玛瑟苦笑了一下,“事情闹开了的时候,正好是另外一个人格在。医生们和我们10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把这件事瞒着卢泽。” 她叹气说:“卢泽还没有成年,他还是一个孩子呢……当初认识我们的时候,你也看见了,他觉得人格分裂很帅,很为自己有多重人格而骄傲。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体里藏了那么一个怪物,而且还用他的双手,虐杀了一个无辜女人的话……” 说到这儿,她几乎说不下去了。 林三酒也沉默了。的确,卢泽爱笑又爱说话,心地有时非常软,就像许多普普通通的、善良的大男孩一样,肯定无法接受这种事——别说卢泽了,如果这事儿放在自己身上,自己也受不了啊。玛瑟和他的感情很深,林三酒也不知要安慰些什么才好,只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又走了一会儿,就到了楼梯口。 果不其然,今天小雨也正坐在一把折凳上守着门,面色疲惫地靠着墙,闭着眼,脑袋一点一点的。 “我就奇怪了……她怎么这么怕白天出去人?”林三酒抱怨了一句,没想到下一刻目光一转,就发现了原因。 小雨身边放着一个水杯、一张折起来了的纸,从纸背上隐隐约约地透出了黑色水笔写的内容。 在五天前。林三酒在小雨的身边见过这样的纸。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用【意识力学园】抽调出了那一天的景象——纸背上透出的字迹被拉近放大,正反颠倒一下。就迅速地得出了纸上的内容。 写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