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另一个特殊的房间。 “我实在是万分抱歉,泰尔斯殿下,” 费德里科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冷清,冷酷。 他抬起头,幽幽望着泰尔斯。 “布伦南审判官是当年的旧人,他确实在名单上,我也有质问他的计划,洛桑二世就是依此行事,”费德里科摇摇头,“但我向您保证,除了质问之外,我从未下达杀他的命令。” 泰尔斯蹙起眉头,目光怀疑。 “但据我所知,你父亲生前跟他素有龃龉,乃至彼此攻讦,而布伦南又正是那个为你父亲定罪的人。” 泰尔斯眯起眼睛: “也许在你看来,他的死也是罪有应得?” “恰恰相反。” 费德里科的声音无波无澜: “我父亲是不喜欢布伦南大人,但他们只论公事,从无私怨。事实上,父亲相当尊敬布伦南大人,他私下里对我说过:翡翠城里私心最少,最不可能背叛凯文迪尔的,就是布伦南审判官。 “至于布伦南为我父亲定罪,以詹恩伪造证据之能,我想,审判官也只能照章办事罢了。 “一如当年‘羊角公’之言:看得到的,都是朋友,看不到的,才是敌人。” 泰尔斯没有回答,只是喝了一口茶,细细观察着费德里科。 但至少在表面上,他看不出丝毫破绽。 “那洛桑二世呢?那个杀手?” 泰尔斯道: “你都坐在这里了,他却还在城中活动,为你鞍前马后跑腿办事?” “请原谅,”费德里科表情凝重,“当初我既向翡翠城自首,就走进了詹恩的棋盘,失去了一切主动权:所以我必须要保持棋盘外的棋子,即便在我身陷令圄时,他也能单独行动,洛桑二世就是其一。” “那洛桑二世究竟是谁?有什么秘密?什么目的?”泰尔斯语含警告,“为什么要随你来翡翠城?还为你冒这么大的风险?” “我对他所知不多,但我可以这么说:洛桑二世是一个很特殊的人,或者说,一把很特殊的剑。” 泰尔斯眉毛一挑。 “显而易见,”泰尔斯沉默了一会儿,“一件精神有缺,喜怒无常,心狠手辣,滥杀无辜的杀人工具。” 费德里科沉默一瞬,摇了摇头。 “相信我,殿下,在本质上,他跟我们很像:每时每刻,都在跟命运做残酷而绝望的搏斗。很多事情,他乃不得已而为。” “我们?”泰尔斯深刻怀疑。 费德里科缓缓抬头,轻轻颔首: “我们。” 我们个屁。 “那你就把他叫回来,现在,”泰尔斯不想再跟他废话,“束手,伏法,废止你毫无意义的‘盘外棋子’。” “殿下有命,自无不从。但是很遗憾,从我走进这里,自陷令圄开始,就再也控制不了他了——事实上,我也从未完全掌控过他。” 泰尔斯皱起眉头: “洛桑二世亲口告诉我,他受雇于凯文迪尔——那是你吧?” “确实如此。” “那你是觉得我看起来像傻瓜?” 费德里科摇头否认: “殿下恕罪,我绝无不敬之意,但也绝无半句虚言。” “那就是你自己像傻瓜,连手下的猎狗都管不住?” 费德里科笑了,他摇摇头。 “位高如殿下您,令行禁止,从来无人敢于悖逆,应是习惯了人人皆受权力与身份的制约,听命行事,一如猎犬和棋子。” 费德里科眼神闪烁,似有感慨: “但相信与否,殿下,这世上总有一类人,他们不受世俗与规则的束缚,很危险,但也因此而更有用——按照自由意志行动的人,必然比按规则不得不尔的人,更加高效。 “而雇佣他来此时,我就向洛桑二世承诺过:我不会像过往的主人那样待他,在我这里,他从来都是自由的。我答应他,把他带出沉沦的泥潭,带他看看顶端的风景,看看当年是什么样的力量,把他打落谷底。” 泰尔斯没有回答,只是仔细地盯着对方。 费德里科回过神来: “若非如此,桀骜如他,也不会愿意跟我合作。” “那就是说,他之后无论做出什么事情,都跟你无关?” “当然有关,只是不知道他会怎么做,是否遵守对我的承诺——如果是,我给他的待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