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泰尔斯第一次看见詹恩这个样子。 此刻的南岸公爵就像一个独对千军的战士,他颤抖着咬紧牙,举起最后的剑。 要么,奋尽全力拼死一搏。 要么,为了尊严,把剑锋转向…… 那一刻,看着眼前的男人,泰尔斯突然明白了什么。 “恐惧。” 南岸公爵微微一怔:“你说什么?” 一样的。 泰尔斯默默地对自己道: 他和我,是一样的。 “你所感觉到的,不是不安。” 王子转向望台之外,缓缓开口:“而是恐惧,是当你意识到自己面对至高国王时的——恐惧。” “恐惧?” 詹恩的声音里依旧带着疑虑。 泰尔斯回过头,确凿肯定: “是的,相信我,我对它很清楚。” 当然。 心底里的声音对泰尔斯道,带着极深的戒惧与警惕: 你清楚。 你知道。 你太知道了。 詹恩的表情微微一动,他看向泰尔斯的眼神不一样了。 “那你克服它了吗?” 鸢尾花的主人轻声道:“还是说,你依然每时每刻,都在感受那种恐惧?” 那一瞬,王子的眼神无比复杂。 泰尔斯没有回话。 他站在空明宫的望台上,犹如落在神使那巨大宽阔的手掌中。 登高望远。 却受寒风摧折。 立足稳固。 却也无路逃离。 好半晌过去,泰尔斯呼出一口气。 “这么说吧,没错,相比永星城,翡翠城不差多少,有的地方甚至犹有过之。” 泰尔斯捶了捶眼前的石栏,手掌生疼。 “但我隐隐有种感觉,它还是欠缺了一些东西——某些唯有那个坐在星辰至高王座上的人,才能拥有,才能使用,才能播撒的东西。” 詹恩目露疑问: “你是说……至高国王的权威?” 泰尔斯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也说不清楚。我跟你一样,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詹恩目光闪烁。 “但是,詹恩,说真的,”王子看向他,真心诚意开口,“他会给你最难以预料,最意想不到的打击。” “而你得做好最坏、最糟的打算。” 最坏、最糟的打算。 詹恩安静了几秒。 “你想要什么?”翡翠城主突然开口。 “什么?”星湖公爵蹙起眉。 詹恩深吸一口气,回过身来: “我知道你不喜欢你父亲。但你也不会只因如此,就不想让他如愿,就平白无故地帮我。” 泰尔斯明白过来,有些疑惑: “我以为我们说好了……” 詹恩打断他:“不,泰尔斯,让我们坦诚点吧:你和我只是讲和了,但并没有合作,更非同盟。” 南岸公爵眯起眼睛: “我不信你是要真心帮我,当然,我敢说连你自己也不信。 “你只是在利用我,甚至利用你父亲:星湖公爵隔岸观火待价而沽,只等到国王的刀刃落下,等到翡翠城血流遍地,以便挟恩索偿,漫天要价。” 泰尔斯表情一动。 待价而沽。 漫天要价。 所以,詹恩还以为,以为我只是出于贪婪,才与他合作? “所以,开个价吧,泰尔斯——你究竟想要什么?” 这一刻,眼前的南岸公爵无比冰冷。 “真到了那最后一刻,你想要什么样的价码,才愿意伸出援手,阻止你父亲,而非袖手旁观乃至落井下石?” 开个价…… 要什么样的价码…… 才会阻止你父亲…… 不知为何,泰尔斯突然想起了“盟约”里的那段话。 【背此盟者,众叛亲离。】 【烈焰焚身,魂断狱河。】 可惜啊。 心底里的那个声音再度响起,带着讽刺: 可惜,泰尔斯,你已经作出了选择。 想到这里,泰尔斯握紧了“盟约”。 又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