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能仓促。” “父亲居然很欣慰,他以为我开窍了,懂得为龙霄城权衡利弊了,尽管他不知道我突然振作起来的理由,但他不管那么多,他大概觉得管教我就跟管教苏里尔一样。” 快绳嗤笑了一声,笑声里是淡淡的悲凉。 “但是,当然,这不能长久。” “父亲还是为我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妻子人选,让我以修改《要塞和约》的名义去试试看,虽然她和她的家族都在敌国。” 《要塞和约》。 敌国。 那个瞬间,泰尔斯突兀抬头,难掩面上的惊讶。 “所以,你们六年前的出使……” 快绳点点头,默默叹息:“对,六年前,按照计划,在修改《和约》之后,龙霄城就要为他们的继承人,向伦巴家的世仇,帝国贵裔,亚伦德公爵的独女求亲。” 他嫌恶地摇摇头:“尽管十几年前,埃克斯特才刚刚把老亚伦德公爵吊死在寒堡。” 泰尔斯眉心一皱:“米兰达?怎么可能?” 快绳叹了口气。 “无论求亲还是《和约》都只是手段,父亲不想放任星辰王国在战后慢慢恢复,也不想由着黑沙领拿要塞当借口拥兵自重,他要试探凯瑟尔王和亚伦德家族,顺便敲打黑沙领,这三者的反应会告诉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所以这就是你出使的意义,”泰尔斯怔怔道: “为下一场战争或谈判做准备,无论是星辰,还是黑沙领。” 新星,以及龙血。 他绷紧了手臂。 快绳轻哼一声,语气透漏着讽刺:“是啊,无论是拉拢你们的北境、分化星辰内部,抑或修改《和约》获取利益、打压黑沙领,顺便为我累积未来选王的威望……父亲,他总是这么计划周全,一举多得,一件简单的事情,能被他玩得花样繁多,意义深远。” 说起努恩王,快绳的情绪低落了不少。 “别跟他在一个棋盘上对弈,泰尔斯,因为你不知道在这局棋里,他的手段有多深沉,底牌有多少张,”快绳表情淡漠:“而那些被父亲玩弄鼓掌之上而不自知的人,则无比悲哀。” 别跟他在一个棋盘上对弈…… 玩弄鼓掌之上而不自知的人…… 泰尔斯的呼吸急促起来。 他想起和查曼王在马车里的对谈。 在说起努恩王时,无论他还是查曼,都能从对方的眼睛里感到那一丝发自内心的敬畏与心寒。 谁曾想到,一个死去多年的人,还能让他们如此狼狈? 快绳的语气充满了复杂的愁绪:“我猜,查曼和康克利,他们在无数次对抗国王的失败里,终于体悟了这一点:别跟努恩王玩游戏。”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后来的事情,大概是许多骑士小说和吟游诗的范本,”快绳勉强地笑着:“我父亲终于发现,他的儿子和继承人居然迷恋着一个乡下的牧羊女,为此抗拒着他的使命。” 泰尔斯扬起眉头:“我猜,天生之王不太高兴。” “不太高兴?” 快绳冷笑一声,口吻带着淡淡的怨恨:“你的用词太礼貌了,泰尔斯。” “然后呢?”泰尔斯问道。 快绳顿了一下。 这一刻开始,他在黑暗中的剪影变得萧索而凄凉。 “父亲私下派人去了我的封地,泰尔斯。” 快绳失落地道:“他找到了丹娜。” “他找到她了。” 久久的沉默。 好半晌,泰尔斯才艰难地开口追问: “发生什么了?” 快绳似乎不太有说下去的动力和**,可他毕竟重新开口了,这一次,他的声音嘶哑起来。 “丹娜死了。” 说话的人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动不动,毫无生机:“就在我闻讯赶回封地的那一天。” 泰尔斯屏住了呼吸。 快绳干巴巴地道,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我发疯似地推开白刃卫队,却只能在羊圈里发现她冰冷多时的遗体,脸上仍然挂着笑容。” “她是被毒死的。” 快绳的声音颤抖起来,带着恐惧与悔恨俱备的浅浅哭腔。 “他们告诉我,她是自己服毒自杀的,但是……泰尔斯……” 毒死的。 那个瞬间,泰尔斯想起了英灵宫里的那个夜晚。 想起了努恩王那枚精致的指环。 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