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太爷原本正戴着老花镜看财经报纸上的新闻,听到宋曼这么说,抬起头,不以为地拿起手边的清茶,道:“你看到网上那些不三不四的报道了?”
梁知艺死后那凄惨的景象,仿若失宠一般,这段时间正在网上铺天盖地地传着。
宋曼顿了一下,还没说话,梁老太爷便道:“青山公墓,我把她葬在那,网上那些人说我不够关心她,不去参加她的头七,说她的葬礼太过简陋……一派胡言!”
宋曼知道青山公墓的价格,不便宜。
梁老太爷说:“不去参加她的头七不过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点道理这些人还不懂吗?!”
“葬礼简单是因为她曾经和我说过,如果她死了,她想简单一些,不用搞得那么隆重。”
梁老太爷摘下老花镜,眼泪有些婆娑。
他擦了擦眼泪,苍老的面容和斑白的两鬓显示他的年华已经逝去,他现在已经是个暮色苍苍的老人。
宋曼见了,觉得自己刚才的怀疑太不应该。
她不禁宽慰梁老太爷,露出心疼的表情:“阿公,是我有点小题大做了,您千万不要跟我计较。”
梁老太爷反握住她的手,道:“你能理解阿公就好。”
两人安静地用完了早餐,宋曼准备上楼去时,梁老太爷忽然叫住了她:“宋曼,去葡萄牙的机票我已经定好了,你还没去过吧?我们去那里多待几天?”
宋曼听到这话一顿,身子一僵。
她能感觉到她的心里有些不愿,可她的情绪告诉她,谢裕闵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他是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的。
宋曼抿唇笑了笑,说:“好。”
梁老太爷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忽然叹一口气,很是理解地说:“你要想去看看知艺,就去吧。”
宋曼是想去看看梁知艺的。
她去青山公墓扫墓。
梁知艺的碑很新,照片也是新的,上面的梁知艺笑得像个很普通的女生,没有高傲,没有不屑,就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笑到眉眼都弯起来的女生。
宋曼将自己带来的花束放在梁知艺的墓碑前,她那半个月以来的不解终于在昨天有了答案。
“阿公说你是睡着了,梦了游,所以才死的,你先前也跟我说过你会梦游,我那时还没当一回事,却没想到……”
宋曼的喉间有些哽咽。
“你还跟我说喜欢我做的香,生日宴前我还特地给你多做了一些,只是……你都闻不到了。”
宋曼咬着唇,觉得自己此时有些控制不住想要流泪。
明明她和梁知艺的关系并没有好到能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的地步,可此时此刻,宋曼就是想流泪。
她感觉她有些控制不住这些眼泪,哗啦啦的,不停地往下掉。
像断了线的珠帘,啪嗒啪嗒打湿衣襟。
“宋小姐。”
身后忽然有人叫她,宋曼回过头,就见钟叔怀里抱着一只盒子,手上拿着一株木兰花花捧站在眼前。
宋曼擦了擦眼泪,吸了吸有些红的鼻子。
冬日的冷感让宋曼哭红了的鼻子雪上加霜。
她从墓碑前起身,走到钟叔面前:“钟叔,你怎么来了?”
钟叔越过宋曼的肩膀,看向梁知艺的墓碑,道:“我来看看她。”
说起来,钟叔也是看着梁知艺长大的。
谢家和梁家,原本就是世交。
谢裕闵和梁知艺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是没想到梁知艺在二十六岁生日这天就离开了,永远停留在这一天。
钟叔沉默地走上前去,将手中的捧花放在墓碑前,又从口袋里掏出一袋子茶叶,跟着放在捧花旁边。
钟叔说:“希望你下辈子不再活得拧巴,能堂堂正正做自己的梁知艺。”
梁知艺的拧巴,他们这些长辈都看在眼里。
被人嘲笑,被人误解,最后用自私的心理竖起全身的铠甲。
按道理来说,自私的人往往能长命百岁,可这样的梁知艺却死在了自己二十六岁的那一天。
钟叔有些唏嘘,又说:“你喜欢喝这茶,我又给你带了一些来,希望你能喝得高兴。”
梁知艺用手机给宋曼发消息,让她之后多带一些茶包后,宋曼第一时间就跟钟叔说了,只是没想到钟叔还记得。
钟叔祭拜完梁知艺后,又将自己怀中的盒子交给宋曼,钟叔说:“这是那天你留在车上的,先生说要还给你。”
宋曼看着这个盒子,想起来,这是梁知艺交给她,说生日宴那天再给她带过去。
记忆浮上脑海,连带着思维和行动都有些迟缓。
宋曼慢慢打开这个盒子,看到里面那条项链。
项链很漂亮,很璀璨,每一颗钻石在明媚的阳光下都发出blg-blg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