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青夷人的争斗战役,有输有赢,基本算是输赢各半。 但这似乎并不是双方想要看到的局势。 时局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没有一方不想让另一方去死,为自己累积足以泯灭对方的优势。 青夷人的攻势勇猛,大夏占据防守优势,死守着边关的城池。 这迫使京都必须尽快出手增员,片刻都等不急。 若是青夷人真的打破了成州的阻碍,那南下直取岁州就宛如探囊取物一般。 这样下去,大夏将彻底失去大半的领土,而且在司水河之前就再无险要地势可守。 一旦青夷得到成州,骑兵俯冲直下,三日快马就可到达司水河畔。 要知道,司水河距离京都也就数百里,国都将岌岌可危。 姜奕回想到:上一次有这样大危险的时候,似乎就是青夷老单于乌咸带兵占领了司水河畔的栾城,逼着安乐远嫁青夷之时。 当时他竭力阻止父皇将安乐嫁过去,但是父皇最后还是将妹妹送到了那群蛮夷人的手中。 想到这儿,姜奕的心中涌起了一股不知名的苦涩滋味。 父皇牺牲了二妹妹和安乐,才换得青夷的退却和这时隔不久的和平。 可如今换了他,似乎除了举国誓死一战,姜奕心中已经毫无他法了。 他做不到向父皇那样的无情,也做不得向父皇那样的自在。 如今身体坐在那皇位之上,姜奕只觉得如同坐在火盆之上,时时刻刻都有被灼烧、甚至因更猛烈的火焰而身死的风险。 如芒在背,如履薄冰。 姜奕苦笑着,但依旧兢兢业业的在那文书堆砌的大山中秉烛书写着。 什么太子,什么皇帝…… 当太子时得不到的,当皇帝后难道他就得到了? 母亲走了,妹妹依旧远去,兄弟们也对他生了嫌隙。朝臣们虽然对他恭恭敬敬,但难道不会在背后说他的软弱? 红衣卫算是他的半个耳目,朝臣们算是他另外半个耳目。但如今他耳不聪目不明。 曾经那些他看重的朝臣们,譬如范晴等辈,如今看来也是不堪大用,见识浅薄。 只要曾经的好友,王桓之依旧是半死不活的摸样,自从二妹妹走后已经两年了,他便整日在皇陵附件徘徊,魂不守舍,昏昏沉沉。 王阁老也带着他回到了老家去,如今人远离京城和朝堂。 至于傅晟,人也去了西南,镇守南蛮。他们也许久未曾通信联系了。 …… 如今……他似乎也真就孤寡一人。 难怪自古皇帝便称孤道寡,原来真就零落自剩下他一人了,都走了……都走了。 姜奕怅惘了片刻,就又低头看着手下的文书。 白色的纸张在灯光烛火的映照下变的泛黄,但依旧可以辨析出其中的字迹。 这一份,是西北的将军们上书请朝堂商议新主将人选的。 其实这件事情,朝堂上已经一连吵了好几天,众臣都没有什么能让大部分人赞同的方案。 朝臣们开始逐渐发现,这西北大营的主将一职似乎就像是被下了巫蛊,或者被下了什么死咒一样。 原本也不人不信。毕竟士官多是文士出身。而子不语怪力乱神。文士们多是尊崇圣言,敬鬼神而远之。 但是,当人们数了数这些年西北大营的主将,最终发现真是这样时,顿时众人的后背都惊出一身冷汗来。 瞧瞧,当了十多年西北主将的栾仕昌,栾老将军虽然人还未死,五十多岁老当益壮,还轮的起长枪大斧。 但想想前年,老将军可是穿着囚服,捆缚入京,差点被压到大牢当街问斩。 虽然之后被新帝特赦,好生抚慰,但终究是不再启用。老将军人在京中闲置。 这一位似乎看着还好,生命无忧,但却曾经有着灭顶之灾。死里逃生罢了。 剩下了极为似乎都没有这么好运了。 接任西北主将的李彦成,李将军,最终身死战场。 接任李将军的是成潜老将军,成老将军也是战死沙场之上,为国尽忠。 之后,接替成老将军的,就是文王了。 文王的下场就不必众人多说了,这些日子坊间议论最多的,便是文王。 文王赤胆忠心,即使是陛下兄长,一国亲卫,依旧战死于边疆。 那问题来了,接下来由谁来接替文王呢? 众人不禁心中胆颤,莫不是我?不是吧?我等不会武艺,定然非是我等。 确保不是自己后,众人才开始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