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尖锐小石子破空而来,准确地钉在了土匪的头脸上,直接捅出一个血窟窿,众人在顾不上阿依兰,都痛呼抱头。 “阿江!”阿依兰一扭头,就看见盛江带着一大群人从土坡上冲了下来。 土匪们没想到这群衙役还有外援,而且各个都是身强力壮肌肉大块的汉子,顿时傻了眼,放弃挣扎。 “阿依兰!你——你没事吧?你伤哪里了,让我看看!” 盛江顾不得别的,三两步跑到阿依兰,看到她捂着自己的细颈,隐隐还能看见鲜血,整个人都开始慌了。 “我没事,我躲了一下,应该就是一些皮外伤,”阿依兰看到眼前的少年,眸光瞬间亮了起来,“你不是在大同县学武吗?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土匪横行,先生说了我们习武之人有责任保护百姓,维护治安!”盛江一面答话,一面关切地拉着阿依兰道: “快给我看看你的伤势,我这里有先生给的药粉,听话,我给你上一点,不疼的!” 盛江见阿依兰的确没有受很重的伤,面色依旧红润,心里总算是踏实了许多,好声好气地哄着她。 阿依兰差点笑出声,她们北域儿女从小就会骑马射箭,挨过的拳受过的伤可不少,哪里就这么娇滴滴了? 不过看着他真心实意的心疼和关心,阿依兰觉得自己一颗心暖烘烘的,方才在土匪面前还风风火火一脚踹飞两个,这下乖乖听话把捂在脖子上的手放了下来。 “口子不浅,幸好没有伤到要害!差一点就要到喉管了!”盛江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提把刀将那伤可阿依兰的土匪给砍了。 盛江语气虽然凶凶的,但手上的动作却甚是轻柔,药粉轻轻洒在伤口处,药粉的颗粒感不仅没让阿依兰感到疼痛,反而还痒痒的。 又或许是少年凑得太近,又或许认真,轻轻浅浅地故意喷在她雪白的脖颈上,让她觉得发痒。 这么想着,向来豪气万丈的阿依兰的小脸飘上两朵红霞。 盛江方才只顾着阿依兰的伤势了,完全忘记了男女之别,看着阿依兰逐渐红起来的脸,他也反应过来,手立马收了起来,开始语无伦次:“我我我……” 还没解释完,手却被阿依兰一把握住了,盛江这下更加结巴了:“你你你……” “你这弹弓是哪里来的?”阿依兰的双眸都瞪大了,脸上的红霞早已经消失不见,眼里满是震惊。 这弹弓就是盛江方才用来弹射小石子,救下阿依兰的大功臣。 “这是我阿姐在逛集市时,买回来送给我的礼物,这个弹弓很好用,我也很喜欢……你是认得这个弹弓吗?”盛江看着阿依兰急切的样子,忙解释道。 阿依兰的目光还盯着那弹弓,眼光隐隐有泪光在闪烁,她忙垂下眼睫,不想让阿江看见。 阿依兰当然认得这个弹弓,这个弹弓上写的是布蒙族的语言,是他们北域的语言。这个弹弓就是她阿祖亲手雕刻打造给她祖母的定情礼! 阿依兰的祖母是中原人,年轻时英姿飒爽随军守卫疆土,当年的北域王,也就是阿依兰的阿祖在外狩猎时,偶然遇见了提着一杆红缨枪的少女,便一见钟情,很快就上门提亲。 阿依兰的祖母原本是不愿意嫁给外族人,可当年的北域王实在是深情之人。 而且阿依兰的祖母在外随军,受尽京中许多闺秀小姐们非议,王公贵族子弟对会舞刀弄枪的她甚是嫌弃,若是谁娶回了她,就是往家里塞了只母老虎,后半辈子别想好过。 北域王一直小心翼翼靠近英姿飒爽的少女,还为她学了中原话,学会做中原菜,终于让少女有了一丝动容。 当时的皇帝,也就是如今的太上皇得知了此事,大力撮合这场婚事,一是真的看好这对有情人,二是为了江山社稷——北域有了位中原王后,多么利于两国的友好关系啊。 于是这场婚事在万众瞩目中进行了,北域王与王后的婚后也甜蜜如初,并育有一子一女,阿依兰就是他们最疼爱的小孙女。 可是天妒良人,相爱的两人都已经逝去。老王后离世前,手里还摩挲着那只刻了布蒙语的弹弓。 北域王了解自己心爱的女子和一般的女子不同,她热爱骏马长枪,于是亲手做了一个这样独属于她的定情物,而不是寻常女子喜欢的发簪步摇。 老王后在弥留之际,看着这个定情之物,想起了北域王初遇时意气风发的模样,也想起了他们一路走来所面对的种种事情和人生途中的酸甜苦辣。 老王后将这个弹弓交到小孙女手里,告诉她,若是日后有心仪的男子,就把这个弹弓给他,祖母就明白你的意思了,会在天上守护你们的感情,会祝福你们一辈子幸福快乐的。 阿依兰含着眼泪收下了弹弓,随身携带了很多很多年。 可是有一次随着父王秋狩时,身边有个小宫女叛变,将她身上许多值钱的首饰和贵重的物品都偷走了,她也趁机逃走了。 抓住那个小宫女时,货物已经被她变卖了,流落了民间。阿依兰找回了很多东西,却唯独没有找到那只祖母留下的弹弓,为此她伤心自责了许久许久。 没想到祖母从来没有骗她,或许在弹弓丢失的那一刻,在她鼓起勇气出逃避婚的那一刻,命运的齿轮就开始转动了。 这只弹弓,真的到了她心仪的男子的手中。 一定是祖母在冥冥之中保佑着她,替她指明了良人吧。 “你……你怎么哭了?阿依兰,你不要哭呀,你要是喜欢这只弹弓,我给你便是!” 盛江看见忽然就掉小珍珠的阿依兰,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抬起袖子擦了擦她的眼泪,轻声地哄着。 这可是阿依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