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权谋争夺的事情上,二弟的表现与其说是迟钝,不如说是心无挂碍,漠且不入心。
正如他现在夸赞杨子的品性时,那淡而无味的语气,理所当的模样。
他似乎只是一个没有观情绪的,站在了绝对客观立场上,阐述事实的人。
正如他当初问陈青莲是否当真觉得他的堂姐纯洁无暇时的模样一般。
他弟弟面对这些,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剧烈的情绪伏。
太子的心忽就颤了一……
他忽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他时常觉得自己很累,那……这样的弟弟,真的有那么轻松吗?
弟弟是不是、是不是……和他一样,很累、很累?
於菟平日里的快活都是假的么?那他这个哥哥是不是很不称职……他竟现在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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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没继续深想,因为一只忽拍在肩膀上的手,将他的思绪强行拉回到了现实中。
略有些狼狈地回头,太子看见了湛兮那一双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的、清亮如无形的风的眼睛。
“别想太多。”湛兮说。
揉了揉太子的脑袋之后,湛兮又把他的脑袋掰过,让太子看看二皇子现在在做什么。
二皇子才那透彻到抽离自己的模样,似乎只是一瞬的事情。
如今的他,正昂着小脑袋,一副“我人超好,见可怜,我来安慰安慰”的模样,哼哼了两声后,对杨锏说:“看在那母老虎和我一样算是‘老虎’的份上,放过它的这份恩情,就让本皇子替它了吧!”
“哦?二皇子殿打算如何偿?”杨锏被勾了好奇心。
二皇子吸了一口冷气,一脸肉痛的模样,掷地有声道:“杨子,今晚我们的叫花鸡,可以分给半只!!!”
“半、半只!?”杨锏被二皇子这一番话整得哭笑不得,五官凌乱,老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看见了吗?”湛兮低声说着,又虎摸了一把太子的脑袋,“大虫儿不总是处于那个状态。”
“青雀不会没有发现的,这个当哥哥一直站在他的身前,越努力,阻挡住的阴暗就越多,大虫儿就越轻松……”
“已经做得很好啦,看他,他如今畅快地口吐狂言,耀武扬威,不正有这个哥哥的功劳么?”
太子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但是马背上的他,身体却微微一边侧了一侧,更加靠近湛兮了。
他忽有些难过,他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很好,把弟弟保护得很好,太子有些时候会自负地想,这些该死的、糟心的泥沼,就由他来淌过。
这样的话,於菟就可以像寻常人家的小郎君那样,富贵一生、快乐一生。
可现在,太子忽发现,是他太想当了,他似乎根本没有做的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
可是小舅……曹国舅的手,是那么的温暖,他的安慰如此真诚,恍惚,太子又觉得自己似乎没那么糟糕。
湛兮温和道:“大虫儿他啊,敢这般丢了脑子放开了快活,正是因为他信任身为他哥哥的,青雀又何必怀疑自己呢?”
太子就沉默了一会儿:“孤……孤以后会更努力的!”
湛兮轻叹一声,这一次,是悄悄怜爱地摸了摸太子的小脸蛋:“不必太勉强自己,青雀,尝试着信任大虫儿,艰难的时候,分担一点给他……们会携手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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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锏可怜兮兮,表示二皇子许诺的替母老虎的偿,过于小气。
太子面无表情道:“可知昨天夜里,两只烤兔子,他分给了孤和曹国舅多少?”
杨锏捧哏似的问:“多少?”
“半只。”
杨锏:“……每人半只?”
“不,是两个人加来吃半只。”
杨锏:“……”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湛兮哈哈大笑:“看见了没,大虫儿已经对格外宽厚啦!我和太子加来才半只兔子,自己就有半只鸡。”
杨锏:“……”再一次五官扭曲,他想笑,又有点想哭,他现在是不是应该露出一点荣幸的模样,对二殿感激涕零?
待这一番插科打诨来,气氛便不那么凝重了,众人骑着马,不急不缓地往回走。
路上,湛兮拍了拍杨锏的肩膀,笑道:“虽说如今情况不容乐观,但杨子依不必担忧,往年不敢说,但今年的猎绝不会少,是有希望的。”
杨锏愿闻其详的模样。
湛兮说:“都不知道,才我们才瞧见了那吐蕃团拉回来了一只狮子!”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