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兮没有答话, 姚鹏举也未在开口问。
在一片寂静中，唯有红泥小火炉上;青釉褐彩瓷执壶在发出水沸腾;滚滚声。
姚鹏举微微一笑，挽起衣袖, 提起了这执壶。他并不立即开始施展自己;茶艺, 而是缓慢又仔细地端详着这个朴素至极;执壶。
一会儿之后，姚鹏举才笑道：“我还以为国舅爷您忽然变换了口味, 不爱那奢华精美;宫廷御用金银茶具, 转而喜欢上了这等朴实无华;瓷器了呢，却未想, 斯是朴壶，此字却值千金啊……”
湛兮要被姚鹏举;调侃给逗笑了：“你认出来啦？这是我外公写;——‘清风明月, 白日春林’。”
不错, 如今姚鹏举手中;茶壶, 是一件极为独特;诗文瓷壶, 独特之处不在于它;造型、它;用料, 它最大;价值, 在于它身上;字, 是谢灵云为小外孙亲手刻;“清风明月，白日春林”。
有这八个字在，这一件青釉褐彩瓷执壶;价值，飙升了八千倍都不止。
从前姚鹏举过来, 田姑姑给呈上;, 都是最好;茶具, 那是湛兮;姐姐姐夫送;宫廷御用金银茶具。
那一套茶具奢靡至极，碾碎茶饼用鎏金壶门座茶碾子, 筛茶用鎏金仙人驾鹤纹壶门座茶罗子, 搅拌茶汤用鎏金飞鸿纹银匙……
不过它再如何精美绝伦, 湛兮也看腻了。恰好，他心中隐约有要去一趟北庭都护府;意思，吩咐了田姑姑清理一下他;小库房，这不，前两日田姑姑收拾库房就发现了这一套“朴实无华”;瓷质茶具。
湛兮干脆就让拿出来用了，这等好茶具，就该让姚鹏举这样;茶艺大师来用，才不算辱没了它们。
******
姚鹏举将调好;茶汤用青瓷荷花盏装好，以荷叶盏托托住底部，端到了湛兮;面前。
这一套茶器;茶盏呈五瓣荷花形态，敞口深腹；盏托呈四片卷边荷叶状，盏托与茶盏嵌套，乍一看，它就像是一朵盛开;荷花。
这套茶具中刚好有八个茶盏和盏托，茶盏;正面分别写着“清风明月，白日春林”八个字，与之配套;盏托凹陷处也正分别写了这八个字，可见它们;一一对应，而不能错乱;。
朴实而不失精美，天然和乐，姚鹏举看这套茶具真;越看越喜爱。
湛兮喝了一口茶，看姚鹏举失神;模样，忍不住笑道：“我晓得你喜欢它，但这是我十一岁生辰时，外公送;，我不能转送给你。不过那套宫廷御用金银茶具倒是可以送你……”
姚鹏举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一双眼眸中尽是温柔与清澈：“国舅爷不必如此，我喜爱它，却不代表我要得到它。”
湛兮闻言，眉尾一跳，好嘛~你这状元郎，话里有话呀！
大概和聪明人交流就是如此简单;吧，你不必说什么，也不必做什么，只要一个表情，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对方就能够精准地察觉到你想要说;事情。
就像是此时此刻，湛兮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只不过是表现出了一副欲言又止;模样罢了，但是姚鹏举却已经明白湛兮一大致要说;什么事情，并且以这对一套茶具;看法——“喜爱，不代表要得到”来表明了自己;态度。
湛兮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此类事情，我着实是不知道该要如何与你开口。”
姚鹏举却微微一笑，说：“依我之见，国舅爷不必如此踌躇，君子取直，对我，国舅爷有任何事，都是直说便可。”
“那好吧，”既然姚鹏举已经摆明了态度，那湛兮也不再犹豫了，“我且与你长话短说……”
接下来，湛兮言简意赅又意有所指地大致说明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最后，他表明了一下自己;担忧，那就是他们约定好;婚事，可能会有变化。
姚鹏举闻言，平静极了，连眼角眉梢都没有任何细微;变化，他端着杯盏;手也是稳稳当当，可见他并不是装模作样，他是真;淡定。
姚鹏举先是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而后他随手将杯盏放在了桌上，微微侧了侧头：“……可能？”
说只是“可能”，那是因为湛兮察觉到了刘如英对高铁牛;心理变化，但是湛兮又并不确定刘如英;最后;选择究竟是什么。
毕竟以他接触刘如英到目前为止，湛兮都认为他这一位表姐，一直都是一个极为通透;人。她上一世;悲剧或许是外力所为，但到底也是她和高铁牛二人并不合适。
相爱并不一定就会有好结果;，有时候错过也不一定就是坏;结果。想必通透;刘如英她会明白这一点;，按理说，她应该不会再让自己走回头路;。
但是谁又能为此做出保证呢？毕竟爱情这玩意儿，它是无法琢磨呀。
这正是湛兮所苦恼;事情，因为他可以洞察人心，却没有办法琢磨到爱情;魔力究竟会朝哪个方向使劲儿。
“唔——你没听错，就是可能，因为我也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