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熙元年四月,灾情的影响终于过去。
姜守义回到了家乡茶山村,重新定居,因为有钱置地,他恢复为良民。
他带着孙子,努力地耕地,本以为太平日子终于要来了。
然而也是这个月,大晋开国皇帝因重病,忽然驾崩,谥号武帝!
众皇子年幼,唯独太子司马钟最长,当即登基,改元永平。
意象永远太平。
但是新君司马钟生而痴呆,不能任事,一年后,诸藩王、宗室相继叛乱,相互征伐。
一时之间,群雄割据,这个建国,那个称帝!继大晋终结乱世仅十年,天下再度大乱!
九州各地兵连祸结,狼烟四起!饥荒战乱连绵不绝,民不聊生!
永平三年。
琅琊郡为供应齐王‘清君侧’而连连加赋,百姓无不破家,或卖身投户,或落草为寇。
茶山村先遭税吏盘剥,又遇盗匪横行。
姜守义挺身而出,团结村民,结寨自守,苦战数日,终于逼退匪贼,保住了最后的粮食,就此熬过了冬日。
为了省出第二年耕地的粮种,年仅四岁的炎奴只食干草为生。
“炎奴儿,阿翁对不住你,等明年太平了,阿翁给你做面汤吃。”寒冬腊月,姜守义抱住炎奴泣不成声。
“嗯嗯!”炎奴大口啃草,吃得津津有味,不知道这有啥对不起的。
他的腰上还有很明显的血痕,环绕一圈。
外人皆以为是胎记,只有姜守义知道,这是小时候斩为两半的伤还没好全。
伤筋动骨一百天,砍柴时切破了手,也得十来天才能长好。直接拦腰截断,估摸着起码得好几年才能彻底愈合。
虽说连断腰也叫伤,这种事很奇怪,但炎奴就是这样的。
“阿翁老说等太平,啥是太平啊?”炎奴的大眼睛充满好奇。
姜守义脸上露出憧憬的笑容:“就是天下安宁无祸乱,咱们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不会被人欺负。”
“它明年就来了么?”炎奴见一向愁眉苦脸的阿翁都笑了,心想那一定是极美极美的东西,不禁自己也好想看看。
姜守义听了孙儿的话,回顾年轻时的乱世兵戈,大晋之前,天下乱世百年,如今都一统十余年了,该来盛世了。
于是他坚定点头:“当然,明年肯定就太平了。”
永平四年。
东莱的流民反贼,肆虐到了琅琊境内。
其首领自号‘天义公’,打着‘天义老仙,法力无边,救济天下,太平永年’的旗号,攻打城池。
各大豪族纷纷加强募兵,琅琊各城的驻军则据城而守。反贼攻打一月无果,便改为劫掠各大村寨,最终向西而去。
茶山村本就因开春时百姓的种子太少,荒地过多,而收成不好。又遭受乱兵洗劫,百姓俱无衣食。
姜守义带着炎奴,和几十名同村人逃进山里,挖野根度日。
炎奴依旧吃着草,不知道村里的人和阿翁为何要吃那难咽的野根,他尝过一次,觉得不如草好吃!
“他们就是太平吗?”炎奴指着山下大包小包的军队询问,他听过这群人喊着什么太平永年。
“不!不是!他们都是反贼!强盗!”姜守义眼睛赤红,他们村被洗劫一空,无数熟悉的面孔被裹挟走了。
“不给咱活路的,都是恶人。官府一定会平定他们的,等官府的大军到了,咱们就太平了。”
永平五年。
大晋虎威将军苟稀,统帅三万大军平贼,两军在青徐二州交界处对峙。
反贼中有妖人,擅变化,混入军中扰乱军令、散播谣言、烧毁粮仓,致使晋军大败。
苟稀收拢败军,流窜青州各郡,行军至琅琊郡,因士气低落,而当地豪族不愿劳军,遂放任军队大索乡间。
茶山村一粒粮食也没留,哭声震天,不久后举村投入当地豪族门下,沦为农奴,茶山村全部农田归于华县张氏,改名茶山堡。
六岁的炎奴,此时有半人高,身上的伤口只有隐约的印子,基本好了。
如今赤着脚,大口咀嚼着干草,也下地帮忙干活,为豪族开垦。
他纯真问道:“阿翁,是不是太平了?”
姜守义面色悲苦,愤恨不已道:“好孩子,这不是太平……”
“虽然是官府的军队,但比反贼更可恶,朝廷一定会严惩的。”
炎奴很好奇:“朝廷严惩后就太平了吗?”
姜守义哪知道?他抡着锄头想了想,说道:“齐王几年前就起兵清君侧了,世道乱都是有奸臣造反,等齐王成功,就太平了。”
永平六年。
齐王击败篡位的赵王,清君侧成功后大赦天下,拉拢军将。
致使满身非议的苟稀,有功无过,升任平东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