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跳动的火苗中,场景再度变幻。
还是那三个人,他们应该很久没吃东西了,身体看起来更加虚弱。
少年被捆着,塞了嘴,中年男人和另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手中的人质:各自的儿子。
少年挣扎间,嘴里的草被吐出来,虚弱的求饶:“爹,你不是说,我是咱们家的根吗,别换了我……换爷爷,爷爷他老了,他早晚要死的,换他……”
屋子里,坐在墙角的老人抬起眼,眼中眼白快要覆盖住瞳孔了。
他声音虚弱而嘶哑:“爹还藏了铜板子,等过了饥荒,铜板子就能换粮,爹给你再娶媳妇儿,再生儿子……”
在两个皮包骨少年的恐惧中,这场交易在破旧的后门完成了……
周围的场景再度变换,但变得没有了章法,饿殍、白骨、秃鹫、磨刀声、苍蝇……
还有一群人诡异的笑声。
最后,所有地狱般的场景,被一场大雪覆盖。
这个地方似乎没有活人了,但白雪下的山村,显得寂静而美丽。
“好看吗?”恶鬼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猛地转头,就看见恶鬼的人头,悬在我的右肩处。
惊吓之中,我立刻催动术法,猛地破除了眼前的记忆幻景。
雪野和山村霎时消失,我依旧站在杂物间里,周围是如同画一般,一动不动,密密麻麻的人脸。
我倒抽一口凉气,对于恶鬼的形成已经有了底。
这不是一只百年恶鬼那么简单,应该已经是一只千年大诡了,一只恶鬼,能在世间存活千年,那种概率是极小的,当初的小九,也不过是只百年左右的恶鬼而已。
如果不是大地之胎的力量在压制它,它捏死我,估计就跟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这样的恶鬼,能解化吗?
几乎不可能。
因为这是积累了千年的怨气,时间越长,怨气越重。
“灾荒之年,你被自己的亲人吃了,所以,你怨气冲天,化为了恶鬼。”
它面无表情,一双绿幽幽的眼睛盯着我,鬼脸们同时开口:“所有的人,所有的人都该死……都该死!没有人值得信任,没有人。他们都是我的仇人,所有人都是我的仇人!”
“你的丈夫、孩子,是你最信任的人,但是在生死关头,他们把你吃了……你对人性失望至极,所以憎恨所有人……我明白了,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之前害的都是女人,吃你的可不是女人。”
“之前?”恶鬼眼珠子幽幽转动,周围的温度跟着下降了不少,我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它道:“女人……是的,我恨女人,就是那个女人,我向她求救,但她来割我的肉,把我按在地上,真疼啊……都是女人,为什么她不帮我,为什么她不用被吃掉,为什么……我想起来了,嘿嘿,她后来也被吃了,她活该,她为虎作伥,她活该……我要报仇……”
浓烈的诡气从地面上蒸腾而起,似乎下一秒就会冲出来。
我心里一喜。
只要它失控,力量外泄,大地之胎就会解决它。
然而,千年恶鬼果然不可小觑,几乎是一瞬间,诡气就全部收敛无踪。
我和它再次形成了对峙的状态。
它想耗死我,我想击杀它,但我没有太多的机会,这玩意儿太会隐藏自己了。
这或许和地震有关,当年的地震,将它的遗骨深深带入了地下。
地上之气属阳,地下之气属阴,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它可以借助地底阴气的力量。
我定了定神,试图再次干扰它。
“你的仇已经报了,那场饥荒,你们村出现人吃人,强者吃弱者,但后来,那些所谓的强者也饿死了,我刚才看见……你的丈夫也死了……他吃了自己的父亲,在老头子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他扑了上去……”
恶鬼幽幽道:“可是他没有死。”
我回忆着记忆最后的情形,她的丈夫,似乎是熬过了那场饥荒,熬过了那个冬天。
或许,如果当时,她的丈夫也死了,她的怨气就可以化解。
恶鬼神情怨毒:“他活了。他吃了我,对了,还吃了大丫,大丫头……我也吃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大丫头,我以为是他从外面带回来的死人肉,我太饿了,大丫头的肉汤,我喝了好多……呜呜呜……”
“春天,下了一场雨,一切都活了,池塘、麦子……他活着,又娶了媳妇儿,生了四个儿子,三个丫头,后来还养了猪,养了牛,他活的真幸福啊。我恨,我一次次的想杀了他,但是那时候,我太弱小了,根本进不了他的身。他是个恶人,他不仅阳气重,还有血煞之气护体,我根本杀不了他。”
“他一直活着,幸福的活着,然后老死了……他的儿子们,给他风风光光的办了葬礼,村里的人都去参加,找了很好的风水宝地……凭什么呀,凭什么呀!”
恶鬼凄厉的嚎叫着,语气中是无尽的恨意与不甘。
地面上的诡气再次波动起来,我看准这一刻的机会,诛天印猛地击上去。
砰!
法光震动。
周围的鬼脸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