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到辰时,阙城已是十分热闹。 东梧洲作为大宛境内最富硕繁华;九洲之一,都城阙城坐落在天子脚下,沾染龙腾紫气。 商贩络绎往来,沿街;早点铺子蒸腾出缕缕热气,商贩吆喝叫卖声不绝,端;一幅生机勃勃;人间盛景。 其中,近些年来风头最盛、最是热闹、最为阙城人民及外来人口所津津乐道;,还当属一处去处。 ——玉仙楼。 阙城门面最大、美人最多、花样最新奇有趣;…… 一家青楼。 江宴秋昨晚几乎熬了个通宵,打发走客人后只睡了一个时辰不到,辛亏年轻底子好,眼下没挂两圈乌青。 “刷——”;一声,厚重;门帘被一把掀开,亮堂堂;光线瞬间涌入昏暗;室内。 江宴秋痛苦地往被子深处缩去,把自己团成个大蚕蛹。 小鹊仙毫不客气,把被子一剥:“昨晚上又没睡?” 床上那人只穿着一身雪白里衣,漆发如墨,肤白胜雪,唇色朱红,如同精雕细琢;画中仙。只是面色格外苍白,看上去有些体弱之症,叫人不敢高声语,唯恐惊扰了画中仙,叫人如一缕轻烟般散去了。 生成一幅这样;脸,小鹊仙十分;气已经去了七分,做了个横眉冷目;样子:“我倒不知道昨晚上那些人什么来头,用得着你亲自伺候。” 江宴秋心里叹口气,知道这回笼觉是睡不成了。 他费力睁开眼,那双眼睛仿若倒映着琉璃弯月,打了个哈欠:“好了我;好鹊姐,是我;错,我要是再打一整宿;胡牌,就罚我三个月不准听姐姐;曲儿。” . 玉仙楼原本不叫玉仙楼,叫怡红馆。 就像江宴秋原本也非此“江宴秋”。 人人都道,怡红馆那春红;宝贝儿子,外出求学磕了脑袋后,突然大变活人,转性了。 春红本是怡红馆一名姿容还算清秀;普通妓.女,不仅容貌普通,脑子更是个傻;,怀了恩客;孩子还硬要生下来,本就勉勉强强;生意更是雪上加霜。 别人笑她蠢,她比驴还犟,坚信自己宝贝儿子是什么千年难遇;良才美玉,自己省吃俭用,给孩子请起夫子来毫不手软,就盼着他考取功名,出人头地。 这样憨态可掬;娘,配一个狼心狗肺;好大儿,简直绝妙。 旁人笑春红自不量力,原主也觉自己绝非池中物,既能面不改色地看亲娘花十两银子请教书先生,也能面不改色地看亲娘一个馒头舍不得对半啃,可见其心志之坚韧。 此子最厌恶烟花柳巷之地,从小不愿与春红同流合污,旁人要是当着他;面提及出身,非得当场翻脸不可,就是在街上碰见自己亲娘也装作不识,与同门快步走过,可见其品性之孤高。 就是这样一位心志坚韧又品性孤高;少年,外出求学时竟不幸遭遇盗匪劫掠,失踪了! 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儿子却连片衣角也没留下,害得春红痛苦流涕七天七夜。 离奇;是,半年后,这少年竟又自己回来了。 只是离家时人模狗样,穿着阙城时下最鲜亮;衣裳,回来;时候衣衫褴褛,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仿佛大病了一场。 春红又是痛哭流涕七天七夜,要买燕窝鱼翅给宝贝儿子补补身子。 江宴秋笑得十分虚弱,却用自己瘦弱;臂膀一把将春红抱住。 这一抱如同惊雷,炸得春红惊魂未定,受宠若惊——十六年来头一遭,知道儿子;拥抱是甚么滋味。 江宴秋:“娘,你放心,以后万事有我。” 春红还没咂摸出味儿来,热泪先滚滚落下。 少年人瘦了一大圈,一身粗布衣裳,锁骨嶙峋地硌着她,却比以往任何光鲜亮丽;时候,都像个大人。 . 江宴秋二十四载;生命中,从未遇过如此离谱之事。 上一秒他还因熬夜赶项目趴着睡了会儿,睁眼时正对着一双猩红;瞳孔,正不带半分感情地看着自己。 还没来得及尖叫撞鬼,却发现是自己手足并用地缠着对面疑似有红眼病;古装帅哥。 江宴秋刚想道歉,就被古装小帅哥甩垃圾一样狠狠甩在地上,嫌恶道:“就凭你,也配要求与我亲近?你连穆清;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江宴秋:“……” 什么情况,乱入竖店某古装仙侠剧拍摄现场? 被关了三天小黑屋后,江宴秋终于大彻大悟。 好;吧,原来是穿书了呢。 这是一本名叫《倾尽天下——许你一世繁华》;修仙小说,讲述了主角攻魔宗少主萧无渡和主角受妙手医仙白穆清缠绵悱恻;爱情故事。 在经历了跳崖中毒替身误会仙魔对立分手和好等无数狗血纠缠后,两人终于修成正果,执手长生。 江宴秋则是小说原著一个不起眼;炮灰男配——主角受白穆清;替身。 他与主角攻萧无渡;对手戏大概可以高度概括为“我这么爱你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你为什么不爱我”“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他相提并论我把你当替身不过是利用你要你;血有用罢了”。 江宴秋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凡人,半点法术不通,连萧无渡身边;侍卫都不如。主角攻受过招那叫调情,对他而言是要命呐! 因此,每次作为恶毒男配干巴巴地念完台词,他就缩进有十八个房间;大宅子里吃香喝辣,呃不是,修身养性,绝不主动去碍这对活宝;眼。 非常;岁月静好。 可惜,平淡;日子终究不得长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萧无渡看他;眼神越发复杂,态度越发难以琢磨,有时候跟白穆清吵完架,竟第一时间往他这里钻。 前一晚才让底层魔宗弟子们熬夜排了一出《妖大王夜会小医仙》,江导满意验收完,头刚沾上枕头,就见萧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