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并不流行戴面具的传统。
面具,向来被视作遮掩身份、出演戏剧,又或者是防止病毒传染的工具,总之,它并不是会随便被戴上的玩意。
作为这里的实际掌控者,审判官没少以真面目示人,就在不久前的项目争夺会上,对方就以真容出现过。
结果真到了大本营审判庭里,反而把面具戴上了,实在是很令人不解。
顾星河想不明白。
他盯着审判官看了好一会,高高在上地俯视他,试图从面具的缝隙里,又或者是对方的一举一动下观察出一些可供推测的细节。
然而他的希望落空了。
审判官站在原地,眼睛平视周围的人,屏退其他无关人群。
他的身形高大,肌肉健硕,哪怕是略有些宽大的制服也没法将其锻炼有素的好身材彻底掩盖,腰间又插着枪,看上去安全十足。
被摁在地上的燕川柏手脚被铐住,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利器,几l乎比街边任何一个乞丐都要干净。
毕竟乞丐也许还能有一张所剩不多的银行卡,又或者是几l个钢镚,可燕川柏身上甚至一张纸都没有。
审判官权威极大,其他公务人员得到眼神,立刻就会意离开,甚至还把门带上,为他们营造密闭的空间。
“......”燕川柏的嘴被堵住了,头也抬不起来,于是努力斜着眼睛,去看对方的闪着光亮的皮靴。
他说不出话来,对方也久久不说话。
大约等了半分钟后,燕川柏趴在地上,忽然听见衣服磨蹭的声音,随后是枪上膛的轻微碰撞。
最后是一道刺耳的鸣声,在近处炸开。
“——嘭!”
这道枪响和台上那道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都像是威力极大的烟花,从人体的身边擦着过去,迸发出可怕的声响,恍惚间仿佛钻进脑壳里。
顾星河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眨眼后,又再次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有几l个人围着他:“丁教授....他醒了,你的链接很有效。”
那几l个人形的影子颇为模糊,顾星河眯着眼睛,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眼前花茫茫一片,就像是电视卡屏了,顿了顿又闪过新的、更为清晰的画面。
几l个熟悉的学生脑袋围着他,唧唧呱呱地说:“这是醒了。”
“他的眼睛睁开了....真好,开水没白打。”
顾星河的幻觉和现实交替出现,这让他和这块区域远离,没法再看到审判官的影子,因此也不能继续观察对方的举动。
燕川柏却并没有出现顾星河的这些感觉,他精神抖擞,正在声响爆发时屏住呼吸,脑袋里闪过数个念头,甚至猜测对方想恐吓自己,才在身边开枪。
比如在自己脑袋旁边的地板上开一枪什么的,听上去很符合混乱时期非法法庭的做法,粗暴有效。
但大概不是他想的这样。
枪声之后,很快又是金属从高空摔到地上,碎成几l大块的声音,看来是打掉了什么器具,而不是对着地板扣下扳机。
而当他被审判官重新揪着衣领,拎起来,摔进一把铁椅子里坐着的时候,燕川柏迅速往刚才声响发出的地方看过去。
他立刻看到了被崩裂的方形电子设备,从形状上看,很显然这是一个监视器。
所以,刚才审判官站在自己面前久久不说话,就是为了找到监视器,然后一发子弹把这个打坏?
审判庭原本应该是审判官掌控最严的地方,但目前看来,恐怕并非如此。审判官甚至无法信任这里的监控器,又或者他发现了什么。
但不得不说,那一声枪响之后,燕川柏感觉似乎少了一道注视的目光。
看来确实可能有人在监视器后观察他们,只是不知道是谁。
燕川柏来不急深思太多,审判官就已经站在离他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眼珠子朝下,冷漠地说:“你是一个没有任何在录信息的人。”
对方总算放弃了沉默地对峙和打量,开始和他说话,哪怕说出来的话依旧很是冷硬。
燕川柏谨慎地措辞:“在这种时代,这不算稀奇吧。”
隔着面具,对方的眼睛显得无比冰冷:“也许。但作为一个桑秋教授的保镖来说,你这种人是不会被选进保镖队伍的。”
“桑秋教授慧眼识人,把我选为了贴身保镖。”燕川柏耸肩,“这是我能决定的吗?不管是没有资料,还是说被选为保镖。”
审判官:“没有必要对我撒谎,更没有必要玩文字游戏,你进入保镖公司的途径就是错误的,你擅自借用别人的身份,利用已有的关系早有预谋地进入队伍,这无可辩驳。”
他似乎在讥笑:“阿利克斯安保公司前段时间的管理层动荡人尽皆知,不过只要稍微了解就能搞清楚,这是有人背后作祟,并且还有人想趁着这种机会,在已经被预定为桑秋保卫队的队伍里插人进去....能做出这些事情的,只有东区那些人。”
燕川柏脑内迅速运转。
审判官猜测的并没有太大的问题,更有可能这家伙并不是在猜测,而是已经调查清楚后的陈述而已。
如果已经调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