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管事,拔了的糖萝卜苗呢?”
大管事虽然看不惯羊癫疯管事,但也拿对方没辙,只得不满的问,只想着自己今天就亲自给做错事的女孩们上堂思想课,决不能让羊癫疯管事单独带走一个女孩。
“在,在……”
羊癫疯管事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刚才掉在地上的萝卜苗,气急败坏的吼:“说,是不是你们把它吃了?”
吃糖萝卜苗并不是啥稀奇事。
自从自然灾害开始,犯人们每月每人的口粮标准从二十斤开始下降,最后降到了9斤。
这9斤粮食是皮和壳一起碾磨的,吃了就“拉不下屎。”
这样低的口粮肯定不能维持生命所需的能量,于是上面就提倡:
“……‘计划用粮,忙时多吃,闲时少吃;忙时吃干,闲时吃稀,干稀搭配。杂以甘薯南瓜之类''……”
这就是解放前穷人的“糠菜半年粮”的传统生活方式,犯人们的低标配粮食也被各种克扣没了。
为了活命,干活时,田间地头的青翠欲滴的绿色植物,捞上什么吃什么。
就是癞蛤蟆,耗子,蟋蟀,蚯蚓……
只要是能吃的,通通都逃不过饿绿了眼睛的犯人的嘴。
羊癫疯管事自然也知道犯人这些“恶心”的事,才恶狠狠的让刘珍珠几人老实交待。
不远处,杨长卿弯着腰,手扶着膝盖,又咳又喘,眼睛偷瞄着这边,坚着的耳朵也在咳喘间歇努力听。
“狗日的,瞎了狗眼,现在是啥时间也不看看,三岁小孩都忙的季节……想发骚出大门走十里,少在这里影响生产……”
大管事冲着羊癫疯管事大声吼,突然像火山爆发,放肆地大声骂。
看守站在旁边袖手旁观,还一个劲儿的笑,也不劝阻。
大管事“根正苗红,”祖宗八代都是贫农!羊癫疯管事上面有人,也奈何不了这样一个又红又正的人。..
最后,他把民间骂人的许多精彩语言都朝着羊癫疯管事劈头盖脸倾泻而下。
羊癫疯管事莫名其妙的挨了顿臭骂,最后还灰溜溜的走了,一个女孩都没有被他带去教育室教育。
杨仪珊就这样幸运的逃过一劫。
杨长卿那咳得气若游丝的嗓子也一下子没了痰,竹竿似的长腿三两下就迈进了地里……
杨长卿心里更加坚定了云暖的提议。
好不容易熬下工,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好不容易熬到所有人都睡下了。
杨长卿才偷偷的,轻手轻脚的出了监舍。
杨君轩心里装着事,虽然也躺着,大脑却没有休息。
他等父亲出了监舍后,也悄悄地跟车后面溜了出去。
外面一片漆黑,二月的风,丝丝缕缕,像冻水泼洒在脸上,颈子里,手上……
冰冰凉凉,即使把破棉袄包裹得再严,身体还是感到阵阵寒意。
杨长卿打着冷颤,站在寒风中茫然了,一时不知道去哪里见云暖。
今天白天,云暖只说了让他考虑。
他当时震惊,忘了问考虑好了要怎么告诉她。
站在监舍门口的杨长卿懊恼的揪了揪自己的枯发,杨君轩刚出门,就看见父亲在揪头发。
“爹!”
“你怎么出来了?回去。”
“爹,我年轻,眼睛好使,帮你们放哨。”
“唉,我都不知道去哪里见面?”杨长卿声音透着失落和懊恼。
“爹,白天没说好吗?”杨君轩不可思议的问。
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没约好时间地点,这么不靠谱,逃出去有希望吗?
杨君轩严重的陷入了怀疑中。
“你们想好了吗?”
云暖等父子俩说完了,她才问道。
她其实早就来了,她给农场里的守夜人都送上了迷香,让他们都好好休息一夜,才耽误了一点点时间。
“你,你怎么进来的?”
杨长卿看见突然出现的云暖,惊问。
“就这样进来的呀!”云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从大门走进来的。”
她是真的从大门进来的,大门那边的守卫是最先享用迷香的。
“没,没有人发现你?”杨君轩也岔异的问。
“没有,你们决定好了没?”
云暖想说你们干啥那么多话,不知道时间宝贵吗?
“我们决定离开,但是,我们这么多人,要怎样才能悄悄的离开?”
杨长卿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云暖,又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个你放心,只要你们同意了,并且告诉我哪些人是要离开的,我通通都可以偷走。”
云暖心里想,自己有空间,把他们收进空间里,带出这个劳改农场还不是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