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成为真正大权在握的一员封疆大吏,反而会变得束手束脚。毕竟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新任督造官,绝对不会太好说话。 在学塾不远处。 站着马苦玄与婢女数典。 与那曹耕心和袁正定分别有过眼神交汇,只是双方都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从来不是一路人。 马苦玄说道:“我奶奶在世的时候,很喜欢骂人,无非是当着面骂,当面不敢骂的,背后骂。认识的人里边,就三个人不去骂。学塾齐先生,算一个。我奶奶说过齐先生是真正的好人。” 马苦玄扯了扯嘴角,双臂环胸,身体后仰,斜靠一堵黄泥墙,“我这家乡,说话都喜欢口无遮拦不把门。” 马苦玄笑了,然后说了一句怪话:“当背当得此。” 数典完全听不懂,估计是是乡土谚语。 数典只知道一点,小镇方言,多平调,故而无起伏。 马苦玄难得与她多些不伤人的言语,反而就像是破天荒的拉家常,笑着解释道:“意思是说,听了他人言语,就跟挑担似的,担不担得起那份重量。” 一个从泥瓶巷祖宅走出的年轻人,路过陈平安祖宅的时候,驻足许久。 顾璨原本打算就要直接去往州城,想了想,还是往学塾那边走去。 而牛角山渡口,一艘从老龙城北去北俱芦洲的跨洲渡船上,走下一个离乡之后头回返乡的高大男子。 阮秀笑着打招呼道:“你好,刘羡阳。” 刘羡阳快步走去,笑容灿烂,“阮姑娘!” 阮秀点点头,抛过去一块剑牌,得了此物,就可以在龙州地界御风远游。 事实上,刘羡阳再过几年,就该是龙泉剑宗的祖师堂嫡传了。 刘羡阳只是借给南婆娑洲的醇儒陈氏二十年而已。 刘羡阳接过那块剑牌,告辞一声,直接御风去了趟祖宅,再去了趟龙窑附近的一座坟头,最后才返回小镇。 堵在泥瓶巷口子上,打了顾璨一顿。 顾璨没还手。 一位在云海之上跳格子赶路的红衣女子,也改变了主意,算了下时间,便没有去往大骊京城,绕路返回家乡小镇。 低头一看,她便落在了学塾那边。 阮秀去了趟骑龙巷压岁铺子,一路吃着糕点,也是去往学塾那边。 于是本就热闹的学塾,愈发人多。 边文茂从郡守府那边离开,坐车马车来到学塾附近的街上,掀起车帘,望向那边,惊讶发现曹督造与袁郡守竟然站在一起。 边文茂权衡利弊一番,既然那两位上柱国子弟都在,自己就不去客套寒暄了,便放下车帘子,提醒车夫将马车挪个地方。 至于学塾附近的其他人,边文茂要么认识,已经打过交道,要么面生,就都不去管了。 边文茂只是等待石春嘉离开那座小学塾,然后一起动身返回大骊京城。 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家伙,竟然反悔了,带着那位龙伯老弟,步步小心,来到了小镇这边逛荡。 结果被学塾那边的“动静”给吸引,柳赤诚一咬牙,默默告诉自己就是瞅瞅去,不惹祸,便是这巴掌大小地方的某个路边黄口小儿,莫名其妙跳起来摔自己一耳光,自己也要笑脸相迎! 于是柳赤诚与那位龙伯老弟就看到了一幕。 学塾那边,差不多同时开始散去,所以在某一刻,所有人都落入了大街那边行人的视野。 扎马尾辫的青衣女子,阮秀。 穿着红棉袄的李宝瓶, 李槐,林守一,董水井。 于禄,谢谢。 马苦玄。 宋集薪,稚圭。 刘羡阳,顾璨。 那些人,多多少少瞥了眼杵在路边的柳赤诚。 尤其是顾璨,笑容玩味。 柳赤诚头皮发麻,悔青了肠子,不该来的,绝对不该来的。 如果是四下无人,早他娘的一巴掌打龙伯老弟脸上了,自己犯傻,你都不知道劝一劝,怎么当的挚友诤友? 柴伯符境界没了,眼光还在,不过反而比柳赤诚更硬气些,老子如今烂命一条,拿去就拿去。 柳赤诚虚心求教道:“龙伯老弟,你要是在这边讨生活,能活几天?” 柴伯符无言以对。 只是当那些人越来越远离学塾,越来越靠近大街这边。 柴伯符便愈发感到窒息。 柳赤诚不再心声言语,与龙伯老弟微笑开口:“晓不晓得,我与陈平安是至交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