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飘了一夜。
陆悍荇请下假来后,天还没亮就踏着风雪,离开了军营。
临上火车前,他走进一家糕点铺。
穿着一身橄榄绿,冷着脸的男人,往柜台前一站,店主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心惊胆颤的看着男人往桌子上拍了几张钱票。
“买包栗子糕。”
男人瞧着气势强,不好惹,谁成想还是个顾家的,店主边打包糕点,边扬着笑寒暄,“栗子糕清甜,最招孩子喜欢,同志是买回家给孩子吃的吧?”
糕点是为了买给媳妇的,不过也没必要解释太多,陆悍荇在柜台上点了几下,“这个也来两包。”
店主喜笑颜开,“可还要瞧瞧别的,这个梅花糕也很受欢迎。”
陆悍荇垂眸扫了一眼,直接干脆道:“剩下的都来一份吧。”
“好嘞!”
背着半人高的行囊,陆悍荇下了火车,没等牛车,直接抄近道,用上了急行军的速度往家赶。
他只能在家呆一个晚上,大年初一就得走,一分钟就不舍得浪费。
离家越近,他心跳越快,陆家的院门,几乎是被他撞开的。
正在院子里堆雪人的陆平安跟胡大丫看到他,先是一愣,随后就跟撒欢的小狗一样扑了过来。
“哥哥!你回来了!”
陆悍荇接住小炮仗一样的陆平安,漫不经心地摸摸他的头。
眼睛却有自主意识一般,搜寻着那道让他想念到极点的身影。
听到动静,堂屋里的陆远山在王夏荷的搀扶下,揭开厚重的门帘,走出来。
陆远山看着变黑了,也变得更壮的儿子,面带欣慰,“回来了?”
陆悍荇点了点头,喊了一声,“爹,二姨。”
两个男人都是情绪比较内敛的,很少直接的表达爱意,但父子之间,往往只需要一个对视,他就懂他在家里的思念,他也懂他在外闯荡的艰难。
王夏荷抹去眼角的泪,“回来好,能回来过年就好,别在外面站着了,快进屋子里暖和吧。”
陆悍荇抬脚。
军靴踩在厚厚的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鬼使神差的,他猛地停下了脚步。
仿佛幻听似的。
身后传来了一个思念至极的声音。
轻柔动人,暖入心脾。
“陆悍荇。”
陆悍荇身形一顿,几乎是瞬间转过了身。
他转得急,铲雪的铁锨被他绊倒,砰的一声砸到了地上。
苍劲的树枝上挂着一层厚雪,整个大地被装扮的银装素裹,明明是再漂亮不过的美景,然而陆悍荇的视线,却仍在第一时间,就牢牢锁到那人的身上。
一个人的一生中,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当她出现的瞬间,周遭所有的一切都会变成背景板。
陆悍荇瞳孔微缩着。
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
好半响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当兵的日子很苦,苦的不是日复一日高强度的训练,而是见不到她,让人难以忍受,实在想的狠了,他只能拿着她之前用过的手帕,寄托思念。
此时,梦中苦苦思念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陆悍荇一时身体随着激荡的心脏震在了原地,看着俏生生一身冬衣的宋娇娇,僵住了似的,也不知道主动迎上去。
宋娇娇一步一个小脚印,来到他身前不足一米的地方。
见他只顾盯着自己看,也不说话,实在是呆的厉害,她从袖中伸出一根细白的手指,在他心口的位置轻轻戳了一下,忍住了直接抱住他的想法,憋着笑问道:“出去一趟,傻啦?”
她在忍,陆悍荇又何尝不是?
过度的思念,将他的心脏折磨的生疼。
他强压下焦躁的思绪,握住了她作乱的小手。
宽厚粗糙的大掌,将她没骨头一样的小手拢进掌心,紧紧暖着,漆黑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了好久,跟看不够一样,才一本正经地出声否认:“没傻。”
他说这话时,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什么模样,剑眉下那双黑眸,都快要粘死在宋娇娇身上了。
宋娇娇甚至能感受到他眼神的轨迹,从她的额头缓缓往下,最后盯住了她的嘴,灼热的厉害,仿佛拉丝一样。
宋娇娇都害怕,他下一秒,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直接当着老人小孩的面,低下头来吻她。
还有他那掌心的热汗,三九的天气,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一样,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急,那么燥,不知道的人,或许还真被他表情上的不苟言笑给欺骗了。
她嗔了他一眼,让他收敛一点。
现在天还没黑呢。
水润潋滟的眸子含笑看着他,陆悍荇被瞧得心头发酥,喉结滚动数下,死死攥着她的小手,控制不住地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