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淋在了祭坛中心的花纹上。 一瞬间,污血变回鲜红,沿着阵纹迅速流转,贯通上下,充斥南北,整个净天祭坛似活了过来。 天时已至,地气已足,天人之血为媒,净天仪式开启! 盛开的昙花之上,凭空出现一个模糊的女子虚影,伸出她的手掌,如抚摸,如赐福,将她的手掌搭在了帝凌天的头颅之上。 随之,一股磅礴无匹,浩瀚纯净的自然伟力不由分说、无可遏制的灌注到帝凌天体内! 这是历代天道主都要经历的一步,以净天祭坛吸取天地灵气,由祭坛上初代天女留下的昙花法身将天地灵气提纯,最后灌注到天道主体内,冲刷尽他肉身中的残留先天浊秽,成就无垢无尘的天人之躯,将传承自天界的天人五衰功推至圆满无碍的最高境界。 这是六道创主和初代天女为曾经矢志守卫世间的六道恶灭所留遗惠,但这一次,情况却有不同。 净天仪式是一个繁复的过程,在外需要天时地利,需要净天祭坛和昙花法身。在内则需要天道主调息静气,按一定顺序运动天人五衰功游走各处经脉,以接纳着灌输体内的磅礴自然之力。 可如今,帝凌天是被身不由己的抵至祭坛中心,净天仪式亦是在他毫无准备下开启,肉身残破不堪,真气鼓盈欲胀的他,在最不应该的时候,遭无尽地气灌注体内! 好似命运最无情的作弄,当他放弃净天仪式,要带应、姬二人同归于尽时,应、姬二人却帮他完成了净天仪式,只是这结果,绝非帝凌天想要的。 “!!!!”帝凌天仰天张口,发出痛苦哀嚎,但哀嚎声却被气浪声吞没,只一道纯净气柱从他张开的口中喷涌而出,直贯天际,不止是口,他的七窍,他的毛孔都再迸射灵气。 但这力量不再是恐怖、污秽、极具毁灭力的五衰之气,而是纯净自然,润物无声的天地灵气。 就好像一个装满污水,破着空洞的水桶被丢到了瀑布中冲刷一样,本已称得上汹涌至浊的五衰之气,被更磅礴浩瀚百倍的天地灵气不断冲刷,稀释,净化…… 帝凌天四肢如抽搐一般本能挣扎,却被双刀一剑钉得死死,只能不断承受净天仪式的净化。 这便是应飞扬在绝死凶径下,寻觅到的向死而生之路,本该竭力阻止的净天仪式,此时却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便见帝凌天体内充盈欲爆、漆黑浓郁的五浊恶气被不断的中和、净化,那血肉同流、浑浊又恶臭的体液被迅速蒸腾,化作纯净无害的白烟,他周身孔窍中激涌而出。 咕咕咕咕…… 一张干瘪的人皮,和一面银色假面,跌落祭坛之上。 重整六道恶灭,掀起无数战乱的天道主帝凌天,终于——败亡! 启动一半的净天仪式,也因失了宿主戛然而止,只留无数灵气散逸,袅袅娜娜,仿若云开月明,让方才还宛若末世的昆仑之顶重回了几分原有的仙意。 被极致的战斗逼得无法落下的雪花,终于又纷纷扬扬洒落,以它的纯白填补战斗后的疮痍,相信过不了多久,无论英雄豪杰,穷凶巨恶,一切又将重回雪掩,落得白茫茫的一片干净。 “赢……赢了?”愣神了好久,直到雪花的凉意落在鼻端,沁在心头,应飞扬才最终确认了帝凌天的死亡,他全身肌肉陡然松弛,再也不受力的软坐在地上,肌肉失去控制,一直不敢流出的冷汗在一瞬汹涌而出,将全身衣襟浸透。 太凶险了! 即便对屡历死关的他而言,这一战也是今生最凶险的一战,真气、招式、奇兵、战意、神魂甚至运道,一切有形的无形的,都被发挥至极致,回望过去,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在短短片刻,他已不知道在生死关前来回折返多少轮,但结束了…… 刀剑联手,今朝封天! 姬瑶月也是一样,她的手掌不断颤抖,后怕的连手中之刀也再握不住,心如打鼓一般不断狂跳,但她伤势,总算比应飞扬稍轻了一些,她稍稍稳住了真气,便打量起了帝凌天的尸身。 即便帝凌天已干瘪成几乎只剩一个皮囊,那银色镜面依然紧紧附在他脸上,让姬瑶月好奇它是怎么黏上的,更好奇那面具下的真容。 “想不想看看最神秘的六道天主究竟长什么样?”劫后余生的姬瑶月心情轻快了许多,朝应飞扬眨眨眼。 但应飞扬正背着她坐倒,没有回应,姬瑶月只当他还在调息,倒也不怪。 却不知应飞扬此时正借身体挡住姬瑶月视线,从怀中掏出一盏小灯,小灯迎风即长,竟是优昙净宗的昙华心灯。 而心灯一现,便耀着微微荧光,如受感应,一缕淡淡魂气从祭坛中心的盛开昙花中飘飞而出,钻入了昙华心灯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