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不在时,你经历了什么?” “我去了沉舟阁,看了宗门那些尘封黑暗、见不得天日的历史。也知道了师傅你身为天女,到底背负了什么……”素妙音看着天女曦,凄凄一笑道:“若众生皆平等,那么一边是十七口,一边是三百零五人,如何取舍,不难抉择。师傅,我宗门千年历史中,不已施加了无数次这种平等的大慈悲吗?” 天女曦良久不语,默然之后低身抱住素妙音,拥她入怀,心疼道:“你为何要去沉舟阁,你还年轻,不该接触这些……” 优昙净宗因天女而立,以护世为己任,但护世从来不是一件光鲜亮丽之事。其中有艰难的取舍,有血腥的牺牲、有不得不为的算计……这些护世的“代价”不宜公诸于世,却也不能被遗忘,所以优昙净宗立沉舟阁,取‘沉舟侧旁,千帆竞流’之意,记录着这些不为人知的历史。 素妙音久违的回到天女怀中,眼中的死寂终于现出几分生机,“我已年过十八,再不接触,难道一直让师傅你独自承受?” 她抬眼,看着天女曦,那双黑到极致的眸子,映满了天女曦的影子,“师傅,我想明白了,光芒之下,总是伴影而生,你为淑世之光,我便做你的影子,你照不进的黑暗,便交由我来,只是这次、至少这次……多陪陪我几天好吗?” 天女曦不语,只拥住素妙音,轻拍着她的背心,就像温柔的母亲哄着撒娇的孩子入睡,十几天未眠的素妙音终于在她的轻抚下,沉沉的睡去。 翌日,天女曦醒来时,却发现怀中的素妙音已不在。 之后,才知素妙音已久违的踏出房门,处理宗内事务,素妙音本就聪慧过人,各项积压的事务在她手中迎刃而解,就像是为了帮天女曦解决后顾之忧。 天女曦也在七日后,约定的日子离开,并没有多做停留。 而素妙音也没挽留,就好像开口索求更多陪伴之事,从不存在一般。 平等不光是博爱,亦是一种残忍,对亲近者的残忍。 而素妙音已学会了对自己残忍。 -= 春去秋又来,一年又一年。 天女曦便这么来回折返,每一次折返都带回一个数字,九百六十二、一千三百八十四、两千零三十…… 她的足迹遍布天下,救助的人越来越多,每一个增长的数字,都是一条被拯救的性命。 可数字离目标越来越近,素妙音眼中的那本就藏得很深的期冀,也越来越难以辨识,直至—— -= “你来了?这次打算几时离开?” 这一次披着星色回到优昙净宗,天女曦不愿打扰众人安眠,独身一人悄然回到自己房内,却发现房间之内一灯如豆,是素妙音早已得了消息,在房内等候。 等候之余,仍不忘批阅这卷宗,觉察天女曦到来时,头也未抬,便问出了上面的问题。 “这次久一点,要待上一个月。”天女曦解下行囊,边规整随身物品,边闲话家常般叙述这次经历:“这次我从河东道行至了陇右道,沿途又起了有疫灾,我……” “告诉我总数便好。”素妙音却似没时间听下去,打断道。 这显得无礼的行为,天女曦也不在意,只微微一笑,道:“算三百二十二人吧。” “三百二十二人,加上之前,一共两千五百六十人。”素妙音批阅卷宗不停,却准确报出了数字,却又道:“太慢了,这幼稚的约定,你打算再维系多久?” 天女曦淡淡笑道:“你没耐心了?” 素妙音道:“是快没了,留在优昙净宗,作为精神信仰凝聚人心,防范不测,才是拯救更多人的最佳方式。” 天女曦摇头道:“相同的论调,你许久之前就说过。” 素妙音放下手中的笔,看向天女曦,眼中已是邃如渊海,“相同的论调,却是不同的时机。” “如今是什么时机?” “天下将乱的时机。” 天女曦面上现出正色,道:“如今四海靖平,虽有也有天灾人祸,但总体仍是海清河晏,何来天下将乱?” “开唐以来,百年未见大兴刀兵,可这世间,哪有百年的太平?你过往行路百里,所见所闻我皆字字记录,当知正因当今堪称太平,所以骄奢之气已成,土地兼并日重,人心腐化,门第分明,连我辈修者也不能免俗,此皆盛极而衰之兆,自当居安思危,变乱总是不期而至,可不会给我们准备的时间。”素妙音词锋如刀般道。 天女曦陷入深思,已有挣扎之色,良久才道:“可再过不久,便要入夏,我担心天气一热,河东、陇右两地疫情复发,所以置办了两船药材,还要送去。”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