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莺,这事不是开玩笑。”罗彬正色。
小姑娘细嚼慢咽,将手里的包子吃掉,拿纸擦了擦手,又喝了一口豆浆。
她向来做事慢悠悠的,男人也习惯了。
罗彬默默等着她开口说话,没催促。
“相信,我。”她是毅然决然的决定要走。
罗彬觉得没必要再继续这个话题,以为她就是说着玩儿。
于是男人起身,想着先把她送回公寓,谁知突发案件——警车从警局驶出,停在他面前。
“队长,案子有新发现,嫌疑人在逃。”紧张的声音从车窗里透出来。
罗彬自然是不能耽误,匆忙看了薛莺一眼,叮嘱:“先去警局待着,我回来再找你。”
“好。”薛莺乖巧点头,看着罗彬上车,等车影消失在拐角后,这才收回视线。
事实上,她没有去警局,而是迎着温和的日光,缓缓慢慢的消失路的尽头。
如今她已经可以一个人在光亮下行走,不再惧怕人群。
虽然还是有一些不太自在,但始终比之前要好上很多。
每个人的人生剧本都是由自己决定走向,无论是好坏,皆是经历。
她过去的十几年,没有享受过父母的爱,被从小带大的亲哥哥抛弃,身体羸弱与常人不同,受尽窝囊气,但好在遇见了唐康和罗彬。
遇到了他们之后,她才觉得人生不只有困苦,也会有些得之不易的甘甜。
薛莺的人生绝大部分是苦的,但她从不哀怨,且非常珍惜那些得之不易的甜。
这就是俗话说的——知足者常乐。
令罗彬没想到的是,薛莺说走,就真的走了。
等罗彬抓完嫌疑犯后,下班就已经是次日凌晨三点。
月色浓重的深夜,男人疲倦的从车上下来,步伐沉重。
他下警车后,在警局里转了一圈,没看到小姑娘的身影,心里咯噔了一下。
心里隐隐察觉到不对,面上虽然没有表露情绪,但脚步不断加快前往薛莺公寓。
他总感觉有什么事儿?
当他推开门的那一刻,一种扑面而来的孤独感席卷了罗彬的世界。
是一片漆黑的安静,以人的直觉来判断屋子里没有人。
“薛莺?”男人试探性的叫着她的名字。
房间里却只回荡着他一个人的声音,他再叫:“薛……薛莺?”
男人匆忙打开灯,就看到在鞋柜上摆着一张纸,上面有字迹。
【罗彬哥哥,我走了,别担心,我不是被拐也不是被骗,是真的一个人走的。】
【我以前总觉得自己就像一只丑陋的害虫,走哪儿都是被人用恶语相对亦或者恨不得一脚踩死。】
【我就在想我是不是不该活着?】
【后来,我经常看动物世界。】
【发现,里面生物的本能都是活着,不论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生物,亦或者最基层的生物。】
【虽然言语不通,但从它们的东西和行为来看,几乎都是一样的目的——活着。】
【我印象最深的是,看到一条鱼被啃噬的只剩鱼骨,却还能坚强的游动觅食。】
【有一只鹰,被一只箭贯穿身体,没击中要害,依旧存活。】
【原来那些受伤的痕迹并不需要遮掩,是需要袒露出来的。】
【就像只剩骨头的鱼,它不需要躲在暗处偷偷的觅食,它光明正大的游动,有些贪婪的生物也不会多看它一眼,有些同类或许会嘲笑,但又怎么样?它已经那样了,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
【被箭射穿胸膛的鹰,它身虽受伤,但翅膀完好,依旧可以展翅飞翔。】
【我猜,当它的同伴见到它时,一定会说:老伙计,你身上的箭太酷了。】
【它们不会嘲笑那些努力活着的生物。】
【努力活着是值得所有生物敬重且崇拜的事。】
一封不长不短的信,全篇不提不舍,罗彬却在末尾发现了干掉的水滴印记。
是被泪水浸湿的。
薛莺的泪水。
男人感触颇深,突如其来的一股无力感让他垂肩轻叹,指尖夹着的信轻飘飘的落地。
他倚着门口的鞋柜坐在地上。
粗略一算,他已经颓然了大半年,好像身边所有人都不断的奔赴新生活,只有他一个人画地为牢。
是时候也该清醒了。
实际上,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过的窝囊,但,没人点破,就没办法决心改。
如今,被薛莺一语道破,他也是时候面对真正的自己。
是啊,连只有七秒记忆的鱼,被咬的只剩鱼骨也会坚定的选择活下去;被箭击穿胸膛的老鹰,翅膀完好,依旧能好好飞翔。
她受尽困苦的十几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