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是打雷声,云层里漾着蓝光,不过须臾,落下淅沥沥的雨,
雨细如针,斜落在地。
郊区寂静无人,只有一栋看上去肃穆的牢狱,铁壁铜墙一般圈着一些穷凶恶极的人。
那里是另一个世界。
昏暗的厕所里,没有窗户,四周墙壁潮湿发黄,腥臭充斥鼻腔,还泛着隐隐的霉味,周墨辰靠听觉来感知户外的天气。
春节过后的天,好似更冷。周墨辰只穿了一层单薄的狱服,浑身抖颤着,像一只将要冻死的野狗。
“冷,好冷。”周墨辰已经不奢求活着,如果可以,他不想等到明年再执行枪决,当下如果有人开枪,他会主动送上自己的胸膛。
为什么不能直接给他一枪痛快呢?
要让他在这个暗无天日,满室腥臭的牢狱苟活着。
“杀了我,求求你们,谁来杀了我?”少年在厕所被冻的半死,最后送去了牢狱里的医务科。
这是他进监狱的这些天,唯一一次出来的时候,当他醒来看到洁白天花板时,还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可,再一回神,看到自己胸前的编号:7026。
醒来才是真的噩梦。
“醒了?”是一个男医生,他经常给监狱里一些小病小痛的人看病,或许是在这里待的久了,对这些罪犯只会露出冷漠神色。
两眼淡漠,压低眉尾,嘴里嘀咕着什么:“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犯了什么罪,这辈子要服侍你们这些罪犯。”
“小子,你要是控制不住屎尿,用不用我去替你申请一下尿不湿?”医生只是出于客观因素考虑,并没有任何瞧不起他,或者是看低他的意思。
但,这句话,深深刺痛了少年的心。
他知道自己没有别人嘴里的不堪,但为了不让自己变成比烂泥还恶心的东西,只能认下。
“不用,我习惯了。”
“习惯?我倒是头一次听人说习惯这个。”医生挑眉,虽然没有表现明显的不屑,但从他细微的表情上能够看得出来他并不乐意多说一句话。
“行了,你既然不需要,那我就不多管闲事儿,要不是阿窦警官,我还真不愿意管你。”
“你说你也是,明明过的那么差,为什么阿窦问你要不要换隔间,你还说那样的话。”
“真是,心脏果然看什么都脏。”
草草几句话,周墨辰都听了进去,知道医生嘴里说的阿窦警官就是那天的女狱警。
但,知道又怎样?
他什么身份来关注这些?
他是厕所里的蛆虫,只配活在肮脏的下水道里。
“谢谢你帮我擦了身子。”周墨辰一醒过来就感觉到身上那股黏腻感不复存在,是舒适的干爽。
医生摆摆手,又一脸嫌弃的用酒精消了个毒:“别谢我,帮你擦身子是怕弄脏了我的病床,再就是阿窦警官帮过我,我就当顺水人情。”
“有时候我真想不明白,狱警,对你们这些穷凶恶极的犯人,怎么可能会生出恻隐之心?”
“兴许是我长得还不错吧。”周墨辰能在这种时候开玩笑,心理承受能力还真是不错。
医生被逗乐:“就算你长得不错,人家阿窦警官可是警花,屁股后面不缺人追,个个都是带功勋的英雄,怎么也瞧不上你呀。”
虽然这话有失偏博,但对于周墨辰来说就是大实话。
对啊,他知道将死之人,还肖想什么?
“我有喜欢的人,我也不喜欢她。”这是周墨辰最后的倔强吧。
在世人眼里,他的喜欢或许是个污点。
不会有人在意,不会有人拿出来炫耀,更不会有人想要这种喜欢。
姜念念,你也是这样,对吗?
“切,你还真是病的不轻。”医生真不想戳穿他,正想说:要不要看看你在什么地方?而后思忖还是选择闭嘴。
和他一个罪犯辩赢了又有什么意思?
“医生,我能在你这儿待多久?”周墨辰其实想问的是:我还有多久的自由?
“两天,给你擦身子的时候发现有几次骨折,不是我不愿意帮你申请,是只能在这暂住两天,除非——”
除非什么,后面的话被医生咽回肚子里。
周墨辰还是挺聪明的,就算医生不说,他也隐约能够猜测得到,只要病情足够严重,就可以继续呆在这里。
“你能杀了我吗?”
“什么?”
“我是说,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结束我的生命?”少年空洞的双眼看着天花板,声音很平淡,不像是情绪激动的言论。
医生主要是被他这一句话吓到。
而他这里治病的罪犯很多,甚至还有第二天要枪毙的,但从来没有一个人主动提出这种要求。
他竟不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