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段电和姚豚两人还是选择带着啤酒下乡采风。
远离城市的喧嚣,在一处干裂的田埂上看落日打亮麦尖,看南风吹走浮云。
‘嚓~’一声,段电食指内扣,啤酒的气从易拉罐口子冲了出来。
“兄弟呀,我其实不太懂你。”姚豚叹息一声。
他的家其实就在这里附近,但他好像并没有要回去看看的意思。
段电把书包垫在脑后,就着田埂的小坡,躺下。
少年额前的发又长长了,眼睛虽小但胜在有神,面容算不上英俊,但胜在性子谦顺。
“不懂我什么?”
“不懂你为什么喜欢不去追,为什么不说,为什么做那么多事,也不告诉她。”
“说了,就有用吗?”段电喝完一罐啤酒,将掌心的易拉罐捏成一团,扔进一旁的塑料袋里。
他这话倒是怼的姚豚无话可说。
说了也没用的话,为什么要说呢?
“我是觉得吧,人要是一直纠结要不要做,就会在冥冥之中错失了好的机会。”
姚豚也顺着坡躺下,他双手枕在脑后,啤酒向来不是他所爱,他喜欢乡下的米酒。
甜甜的,如果用来煮鸡蛋,是别样的美味。
只可惜在这个乡下,他再也喝不到爷爷泡的米酒,更吃不到米酒煮鸡蛋。
随着天色黯淡,天边的光渐渐隐入地底,姚豚撩起眼皮,眸子闪着碎光看舒云后面藏着的伶仃几颗星星。
“被拒绝了又有什么关系,好过再也没机会,留有遗憾的话,一辈子心沉甸甸的。”
段电又喝了一罐,他酒量还不错,两罐下肚,只是有点胃胀。
少年侧头看去,或许是察觉他语气不太对,所以就像看看,虽然光线很暗,但姚豚闪着细碎的眸子很显然。
“豚子,回家看看吧。”
他摇头:“房子又老又破,有什么好看的。”
“你忘了我们在门前种的那颗柚子树吗?你不想看看熟没熟吗?”
段电打开一罐啤酒,塞到他手里:“要是不敢走夜路,就喝酒壮壮胆。”
“切~我一个24k的男子汉,不敢走夜路?开什么国际玩笑,在这里,我闭着眼都能够回家。”
“哦?”段电声音里是狐疑和无奈的笑。
两人在田埂上喝完了啤酒,拎着沾满灰尘和杂草的书包,沿着记忆里那条乡间小道,脚步有点快。
这条路有多久没走了呢?
段电不记得,但是姚豚记得。
从初二到现在,已经有五年了。
姚豚永远记得,在初二晚自习的最后一节课,班主任跑的眼镜都歪了,冲进教室,郑重的看着姚豚。
“姚豚,你出来一下。”
其实,当班主任看姚豚的时候,他就知道出事了。
但让一个初二的学生去想出了什么事,多少有点为难。
所以,在那个晚自习,教室外的走廊,班主任告诉他。
“你爷爷出车祸,在医院抢救无效……去世了。”
姚豚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脚步已经开始往楼下走,直到后半句一出,他脚下一个趔趄,怔在原地。
心脏敲打着胸膛,他红着眼回头,倔强的看着班主任,大吼:“不可能!”
小孩嘛,大多数都怕黑。
只是那个晚上,因为有比黑夜更可怕的东西在等着他。
所以……
所以,他在漆黑的道路上狂奔,从学校跑到医院用了十几分钟。
少年身上的校服脏兮兮,特别是膝盖和手肘,应该是摔跤了。
“爷爷……”等姚豚看到那盖着白布的身躯,气喘的呼吸,因抽泣而起伏的胸膛。
少年双膝无力瘫软,颤抖的手掀开白布的一角。
爷爷只是睡觉了,他脸色发白,脸上黑斑好像少了。
“爷爷,你别睡了,我们回家了。”
“医院好多人,你不是喜欢清净吗?”
“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家里没人我害怕。”
“爷爷!”
喊不醒……
姚豚知道再也醒不过来了。
在清理遗物的时候,姚豚收到爷爷破旧的黑钱包,还有一箱已经化成水的冰淇淋。
交警面对一个小孩,叙述车祸经过的时候,有些艰难。
“受害者,在人行横道上被失控的货车撞出十米外,这是……他的遗物。”
姚豚头埋在胸前。
视线里的东西被泪水漾湿。
“我再也不想吃冰淇淋了。”
是因为上周六姚豚嘟囔家里没有冰淇淋吃,虽然只是提了一嘴,但爷爷便记下了。
如果……他没说要吃冰淇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