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 “师兄你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我看我是一腔热血喂了白眼狼。” “——师兄现在是离开平潮湖了,所以说不管就不管了,我和你一样吗?”华预蘅现在没兴致喝茶,只想喝酒。 醉得越快越好的那种酒。 “你觉得我真把事情丢开了?我只是不适合近期再有动作了。我再动,说不得张若愚能直接把我撸下去。——你在平潮湖,装傻不会吗,就像秦深,非要显得自己聪明? “不如说,师父他老人家冒进是冒进,你纵然没有冒进,可心里依旧是放不开太白峰的,甚至还看得极重。你想去争,所以才会扛不住师父的压力。” “你放得开?” “放不开啊。可我知道情势不妙就偃旗息鼓先避风头。你这师父一提,就上赶着,还是在我和镇嗣岩留的前车之鉴的后头往前冲,可不是自找苦吃,非要栽跟头。” 张更是外调来的掌峰,初期位置本来就坐得不太稳当。近十来年有所好转,但几年前在剑派筑基大比上,被张若愚连斥责带“指点”,颜面尽失,当初的那外来金丹根基不稳的劣势,又再度复发了萌芽。 建立在张若愚是强行把人邀下场同自己比斗的前提下,长眼睛的都知道这是宗务殿故意在打内门掌峰的脸,骂人不专心精进修行、指导弟子,净惦记争权夺利结党营私。 堪称掌峰失责。 镇嗣岩大抵是对张若愚了解得太透彻了,剑派筑基大比他根本没有露面,不然,在筑基修士面前被人教训的,怕也有他一个。 张若愚是剑派金丹最强者。 在他面前,结丹四十年的张更和结丹三百年的镇嗣岩,没有任何区别可言。 但拿镇嗣岩与张更比,说起倒霉、被敲打,两个人谁都没跑了,也不过就是谁先谁后的问题。 剑派近几年和蓬莱水阁、造化谷、百味宗、天泉府的丹术交流,依往常惯例,至少该有一次是镇嗣岩带队的,这是地位的体现,是增长、巩固名望的好机会。 结果去蓬莱水阁的是造物殿殿主,去造化谷的是筑基大圆满的丹堂堂主,至于去百味宗天泉府的机会,宗门拿来提拔了林映。 镇嗣岩的脸面看着是保住了,但属于小樟山,属于他自己的名望荣誉被分出去一大半,而实质性的好处,也都落到了实际出访的人身上。 且提拔林映,对于盯着青虎宿、太白峰的人来说,也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栽什么跟头。宗门也没把我怎么样。”华预蘅不轻不重地顶了一句,底气却不大足了。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张更不欲多言,摆出了端茶送客的姿态。 华预蘅却没立刻走:“我当时听了你的劝——我听了,但师父又授意我把事情做绝一些。 “最后我在你们两个之间左右摇摆,把事情办了个四不像——” “你是想问,你若完全不听我的,只按师父的想法,既然做了,就把事情做绝,让执法堂宗务殿无法把流言简简单单定性为谣言,是不是结果会有所不一样?” 张更把茶盏一推,他感觉自从青虎宿开始住人以后,自己这个师弟就一日比一日蠢了: “我只谢天谢地你竟没当真做绝。 “你一个筑基期……太白峰这么大的事情,若是有人出来就此发挥,可绝不会止步在你身上。” “可有什么人有资格就此发挥呢?徐沁言?他也配?他算哪门子的太白峰嫡系。吴过?他有这个脸吗?还是连名分都没有的姜唯馨?” “你当吴希冉是死的?”张更感觉,对于华预蘅,他很可能已经失去耐性了: “他一天到晚死着个脸,对谁都平平淡淡,你就真当他是没脾气的? “吴希冉真出来了,要找人练练,我接着,还是师父接着?” 华预蘅不能理解张更的忌惮:“吴希冉也不过筑基——” “是啊,也不过筑基。”张更冷笑道:“所以?避战?人家率先出手就能逼你应战。 “他输了是应该的,赢了我们人就丢大了! “金丹让筑基期打败了,天大的笑话!” “他还真能赢不成?” 在华预蘅眼中,吴希冉不过是一懦夫。 以平静来妆点无力,以避世来掩饰无能。 甚至不如徐沁言。 张更沉着脸:“你不信,我也没门路跟你证明。” 放几十年前还不好说。 但从吴希冉十年前的那次出关开始,每每再见到吴希冉,张更便都有种不能更鲜明的心悸感——且伴随着强烈的退避的冲动。 他心知这是吴希冉知道了他对徐沁言和吴过做过的事情,有意压制他、让他不敢起其他的心思,这是报复,这是不敬的;是即便抛开金丹筑基的身份差距不谈,也有违同门相处之道的。 但他不敢对此进行反抗,又没法把自己遭遇到的这种打压震慑公之于众,只能咬牙避着或者受着。 因为丢人。 被一个筑基修士看了一眼,当场浑身僵直。 这人,哪个金丹都丢不起。 “同门几十年,我现在也只一句话能劝你。 “往后十年,青虎宿太白峰的事情,你那手,连探都不要往前探一下。 “师父坐不住,你能劝便劝,不能劝就学学秦深。 “剑派有几千个筑基修士,可只有几十个金丹。师父再如何,宗门都会留些余地,你便不一定了。” 华预蘅走时脚步很沉。 迈不动步,不想走,这暗示十分直白,堪称明示,张更却始终不发言留人或是询问。 临出门,华预蘅还是主动停下来了。 他再度问道: “师兄,我只是想不通。 “为何我一开始说要拉拢对方,师父完全不考虑? “师父先是不以为意,我再劝,他心情便成了烦躁和厌恶。” 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