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后倒了下去。 他嘴唇翕动,明显还有最后一口气。一棍砸在他天灵上,他五官已经扭曲变形了,七窍里正慢慢渗出血来。沐寒深吸了两口气,定了定神,这一回她没再回避,目光直直地看向老五扭曲渗血的面孔。 她浑身都颤抖了一下,但紧接着,她就把棍子稳稳地举起来,然后毫无迟滞也毫无偏移地将棍子对着老五的正脸重重地砸了下去! 一棍下去,金属与包着皮肉的骨骼撞击发出来了一个短促又奇异的声音,抛开自己内心复仇除害的痛快,沐寒听着只觉得牙酸又恶心。 这回是死透了。 沐寒扔开棍棒,后知后觉地开始犯恶心。 但她很快就从这种不适里脱离出来了。 车上还有人。 刚刚马车失控,车里的人已经乱成一团了。沐寒怕分心所以刚刚根本没往车里看,但是车里的惊呼声和两人打斗时车里传出来的惊吓后的哭泣声逃不过修士敏锐的五感。 这群孩子似乎已经被“熬”成合格的形状了,外面这么大的动静,这么明显的异常,都没有人试图拍门求救。 当然,也可能是怕老五成功击退了袭击者,然后再和他们算帐。 车辕上的火没烧动——它很快就烧到了车辕边缘处的包铁,然后熄灭在了那乌黑发亮的金属面前。 沐寒用神识再度扫视了一下车里的情况,微微松了口气。 算上被扔在门边的男孩,车里一共二十九个孩子。和她当初被“运货”的那辆车比,这辆车上的孩子,最小的应该有五周岁,比她最开始猜想的“三四周岁”能好上一点。 除了老五半路劫来的男孩还昏着,剩下的孩子都醒着,此时正扎堆缩在马车车厢里任何能够依靠的地方。 有的一动不动,有的在发抖。 有的脸上全是惶恐,有的脸上是各种各样的神色里压抑着期盼。 最大的可能有十二三周岁。 这点和当初她那批人差不多。 沐寒正想打开车门,临要动作时却停住了。 她神识在两具尸体上检查起来,随后,她从胖修士和老五身上各摸出了一个乾坤袋。 都是最低级的乾坤袋——这种袋子甚至被伯赏称为储物袋而不是乾坤袋。 不过哪怕是最低级的储物袋,在市面上也起码值二百多灵珠——铺面里卖的全新的是三百灵珠。 沐寒把神识探进老五的储物袋,除了一堆杂物和灵珠外,她不出意外地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一大堆……干粮饼子。 这帮人的干粮饼子,似乎是隔一段时间会在路上补充一次的。至少她眼前的这堆饼子和她当初吃的不是同一种。她当初吃的那种发黑,现在的这堆是发黄,掺的应该不是同一种粗粮或者谷物壳。 沐寒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储物袋里其他的东西,便直接把两个储物袋都收起来了。 她从其中一个储物袋里取出了一套干净衣衫,然后,她从那衣衫上撕了布料下来把自己脸——包括额头——都缠了起来,只露出眼睛在外面。 没有跑掉的那匹马被车板压塌了腰,沐寒不会看马,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活,干脆不管它了。她忍着些微的不适,把胖修士的尸体和老五的尸体拖到一处,手里扣着一颗灵珠,打出一个直径近三尺的大火球。 火球砸上两人身上穿的夹袄,顿时熊熊燃烧起来,不过小半刻时间就将两具尸首烧得只剩下些灰烬残渣。 沐寒用恢复的灵气在残渣下放出了一轮流沙。 做完这些,她才回到车厢前。 车厢的门是被很多……门闩,一同闩起来的。 这是沐寒第一次从外面看这扇门紧闭的时候的样子。她心里是着实不知道如何形容这门的。 怨不得拍不开。 这门闩几乎称得上是门板了,全是三尺长——车门才二尺多宽——半尺宽的木板,统共有十六块,从车门顶一路闩到脚下,门闩的两边则是用同样的木质材料固定死。 其实用铁链子锁的话,可以锁得更紧。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选择用这种门板——莫非是觉得,拍打时只能发出模板碰撞的声音的门,在拍打下一动不动更容易让人耗尽力气然后绝望? 沐寒没有继续想,这些都是没用的东西, 她把门板一样的门闩一片片全拆解下来,拉开门。 车里的情况她早就了解了,此时也没再多看。 “他们死了,你们可以走了。”她粗着嗓子说道。 车厢里有人飞快抬起了头,然后又马上低下头去。 “我不知道你们是哪里来的,这条路,往我左手边走,”她此时在马车门口,道路的两端正对应着她的左右手,“走上四五里路,是杉荣城的青禾镇,往我右手边一路走十里左右有个挺大的村子。”她把储物袋里剩的七八十个饼子堆到车厢里,然后顺手把车厢门口的那个男孩子抱了出来:“这些干粮你们分了,多拿多占是什么下场,我想那两个教过你们。” 说完她便要跳下马车,此时车厢里有个人道:“我们不认识路,能去哪?” “我说了,杉荣城的青禾镇,或者村子,你们自己选。”沐寒答道,说完就跳下去了,“路不需要认得,就是道路两头。” “那你去哪儿?”另一个声音问。 沐寒避而不答:“这条路安全得很,莫说妖兽,白日里野兽都几乎没有。你们自己往哪边走都无妨。” “上仙能不能——” “不能!”沐寒冷冷地截断了某个人的提议,抱起那个被老五半道截来的男孩子,运起御风术,转眼就在这些车厢里的不幸者面前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沐寒并没有走远。 她沿路跑了百来步,便直接一拐钻进了树林。 她把男孩放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