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满了人,他们都是得到消息临时聚集的,也没有什么组织,没有横幅,没有鲜花,只有真挚的喊声。
饶校长与伸出手的同学们和老师们握手,他根本握不过来。
一辆黑色轿车开进来,苏教授说:“车来了。”
“苏教授,你看,多麻烦你们,还安排车做什么,我自己打个车就行。”饶校长一边向人群挥手一边说。
苏教授拉开车门:“不麻烦,就让南都医大的车再送您一次吧。”
“再见,饶校长,您一定要常回来看看。”
饶校长回头看到挥手的人群,不舍地钻进轿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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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思一过性头晕的频率越来越高,症状也越来越明显,有时候头晕厉害的时候会出现短暂的意识障碍,不过这种短暂性的意识障碍一般持续时间不是很长,只有几秒钟。
杨平知道,她的头晕是颅内肿瘤引起的,此时颅内肿瘤已经影响到心跳中枢,导致心跳出现短暂的抑制,心跳受到抑制之后会降低或停止血液的输出,这样会导致大脑的供血不足,头晕就是大脑供血不足的反应。如果这种心跳抑制一直继续加重,总有一天大脑会因为长时间供血不足而死亡。
即使杨平没有告知思思的病情,聪明的小姑娘自己也知道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因为杨平一直没有告诉她病情,没有告诉她接下来的治疗方案,那就是现在已经没有方案,她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坦然地面对这一切。
这些天杨平每次查房,都是跟她聊那盆仙人掌,跟她一起讨论沙漠多肉植物的培育经验,杨平从来没有聊到病情,思思也没有问,他们围绕仙人掌的聊天很是愉快。
早上跟着查房的医生、护士和学生们很是不理解,为什么杨教授查房不谈病情,只谈仙人掌。
每次去查房的时候,思思都是在窗户下看书,病房的采光很好,那时候清晨的阳光照进病房,照在思思的身上,她看起来那么恬静,那么淡定从容。
杨平很想知道这个小女孩的内心世界是怎么样的,她为什么面对死亡可以如此的淡定,绝大多数的成人也做不到这样。
下午,杨平单独来到思思的病房查房,思思又坐在窗户下看书,金色的夕阳尚未退去,洒在她的身上,思思看起来就像一朵美丽的花。
杨平慢慢地走过去,思思合上书。
杨平瞥了一眼,泰戈尔诗集,她刚刚看的一页是《生如夏花》。
“你害怕吗?思思。”
现在病房只有杨平和思思,他决定跟她谈一谈,杨平站在那盆仙人掌的旁边。
思思笑了笑,脸上绽放青少年特有的红晕:“以前怕过,但是现在不怕了,我生病以后看过很多书,数学老师曾经跟我们说以后中学会学到叫做公理的规律,公理是不需要证明的,它是就是正确的,我发现医学上也有两个不证自明的公理,或者说无需证明的公理,我不知道对不对,也不知道其它书上是不是已经有这样的公理。”
她居然还会总结公理,而且是医学上的公理,杨平心里十分好奇,这个古怪精灵小姑娘究竟脑子里究竟在思考什么。
“你说来听听,我看看这个公理究竟是你的原创,还是和前人的成果的偶然重合。”杨平笑一笑。
思思想了想说:“我说出来你不能笑我,不能说这是小孩子的话。”
杨平赶紧说:“我保证,我不会笑,也不会当作孩子话。”
思思低头思考了一会,抬头说:“人都是要生病的,人都是要病死的。“
杨平在心里重复了这句话,心里不免惊讶,多么聪明的小女孩,她真的对疾病从某个角度进行了极为深刻的哲学诠释。
人都是要生病的,人都是要病死的,一点也没错。
借用肿瘤学上一个常用概念:5年生存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常人和病人,甚至正常人与癌症病人之间的区别,只是五年生存率不同而已,而且都小于100%。
用通俗的话来讲,生老病死是每个人不可避免的,每个人最终都会死,只是这个终点所处的年龄不同而已。
此时的杨平不知道说什么,他只能用自己正在做的努力给小姑娘一丝希望,即使现在的她不需要,但是杨平觉得自己是一个医生,有责任有义务给绝症中的患者一丝希望,哪怕是安慰,哪怕是关怀。
“我正在尝试一种新的治疗方法,使用病毒携带能杀死肿瘤细胞的因子对你进行治疗,将这些病毒注入你的体内,它们被血液带到全身各个地方,可以穿透血脑屏障,它们可以感染那些肿瘤细胞,然后使用携带的致命因子杀死肿瘤细胞。我们的病毒已经成功得到改造,这些病毒已经在实验室进行培育,很快可以注入你的体内。”
思思脸上总是保持一种灿烂的微笑,像天使一般:“我说过,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从你的眼神看出来,你在安慰我,这种治疗方案医学上从设计到临床应用,需要十年以上的时间,而且成功率低到可怜,往往百分之一以下,不过我愿意当作你的实验对象,我曾经说过,我愿意当作你的错题本。”
""你看过这方面的书或者论文?”杨平很是惊讶。
思思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