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离开凉州四个月之久,事情积了不少吧?”次日清晨,杨集坐在铜镜前,萧颖细心的给丈夫梳头,一双美眸尽是心疼之色。
丈夫昨晚深夜回来,便在书房里处理了许多与凉州有关的公务,等她醒来,才发现他爬在书案上睡着了,火盆的火也熄灭了,整个屋子一片冰冷。这可把萧颖担心坏了,连忙备了姜汤、浴汤,让他暖暖身子。
“嗯!”杨集闭目假寐,懒洋洋的说道:“凉州自我上任以后,一直在折腾、一直在折腾;一边是打仗、一边是建设,一边是安顿羌人、一边是接纳新民、一边又在搞奴隶贸易,这就导致粮食从来没有自经自足过,每年都要朝廷补给。我估计,凉州正有一大堆头疼的事情在等着我去解决呢!说实话,我真的不想在京城逗留了。”
不知不觉间,杨集从懒懒散散的纨绔,变成了一名合格的官吏、适应了凉州牧的角色,为自己治下的军民担心、为四周的外敌而忧心……虽然每天嚷着要恢复自由、要恢复无忧无虑的潇洒日子,可心中却恨不得立刻回张掖主持。然而这种潜移默化的变化,便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那就辞了武举总监察、主考官好了,毕竟你的职责是在凉州,而不是京城。”萧颖柔声劝道。
杨集苦笑一声,叹息道:“我倒是想辞了京城的一切职务,可是从大局上说、从长远上说,武举远比眼前的凉州重要。圣人能放人吗?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萧颖贝齿轻轻咬了咬薄嫩红润的下唇,嫣然一笑道:“没办法,谁让我家郎君这么出色呢!这或许就是郎君说的能力越大、权力越大,责任越大。”
这话,让杨集不由得意了起来,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萧颖看着铜镜中丈夫那得意的模样,一双眼睛渐渐弯成了月牙儿,她想了想,又说道:“郎君,我听说今天早朝取消了,圣人命三省六部、十一寺卿、御史大夫、左右武卫大将军至千秋殿举办小朝会。”
一听杨广召集的这些官员居然囊括整个中枢的大佬,武也有文也有,而且彼此间没有什么关联,杨集不由一呆,张开双眼注视着镜中萧颖,疑惑的问道:“这些衙门有文、有武、有民政、有司法,彼此之间全无干系,怎么忽然把这些人召集到一起?最近有什么事是需要这些衙门联手去做的么?”
萧颖摇了摇头:“却是不知?”
杨集想了许久,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掠过他的心头,说道:“圣人心意己定,是要加快迁都进程了。”
萧颖听得懵懵懂懂的,还是没想出这件事跟加快迁都能有什么关系,杨集便跟她解释了一番:“迁都涉及政治、经济、军事、文教、医疗、建设、运输、监督等方方面面不说,还要努力说服那些利益在关中,不愿迁去洛阳的王公大臣、世家贵族,牵涉的事情实在是太广了,不是说迁就能迁。”
“最稳妥的办法应该是通过廷议,再用举国之力来安排下去。如果放在武举之前,圣人估计是按步就班的去做。可是去年发生了仁寿宫变、杨谅造反两大事件,这便促使圣人离开关中之心更加坚定。他利用杨谅造反一案,逼迫关中大臣同意迁都,可是这种办法终究不是堂堂正正、大开大阖的王道,而是耍了心眼的诡道。”
“目的虽然是达成了,但这并不是皇帝乾纲独断,而是因为因为他没有把握左右所有人的意见的能力,才来这么一个既定事实,叫人无从阻拦。而今,又办了一个针对性十足的武举,使圣人与关中权贵的矛盾进一步加剧,这样又使圣人不安全感更加浓烈,于是便打算加快建都、迁都进程。”
其实迁都和普通人搬家一样,只是规模大小、需要考虑方面多少不同而已。
一户人家要搬新家,要先把新家建好、装修好、打扫好,接着是要考虑搬重物的道路是否畅通,新家周围是否有菜场、医馆等配套设施。
而迁都基本上是同一个道理,可是洛阳如今还是一片田地、荒地、小村庄,朝廷一旦迁都,至少有几十多万军民跟着去洛阳定居,这便使出现了搬家道路能不通、房子够不够、粮道畅不畅通、吃饭问题能不能解决等等问题。若是事先没有一个周详的计划、并一一解决好,到时候,洛阳非出大乱子不可。
至于如何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便是三省六部、御史台、十一寺的责任了。而迁都,调动军队是必然之事,所以便加了左右武卫大将军。
萧颖沉吟半晌,便领会了丈夫的意思,她忧心忡忡的说道:“一旦新都城建好,迁去洛阳的官员、军队和家眷、奴仆至少有十多万人,而世家大族、大商人、士子等人群也要跟着去洛阳,洛阳实际一下就增加了几十万人。住宅可以将就,但是吃饭可不能将就了。面对这忽然涌去的几十万人口,狭小的河洛平原养得起吗?”
“养不起!”杨集想了想,苦笑道:“养不起,那就从洛阳修条运河到南方,缩短南粮北运的行程和成本。”
杨坚从汉长安城迁来大兴城,是因为同样是在雍州进行,吃饱问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