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整个大殿内的大臣们都看向了恩兰·札达。
这个刚刚升上来的官员,大部分人对其还很是陌生,也是直到现在才听说了对方的名字。
但如此直白的站出来反对大多数人的意见,不少大臣们还是想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底气。
而恩兰·札达此刻也是不虚,见赞普让自己说说理由,便直接解释起来。
“王上,臣所言不能退兵原因有三。”
“其一,我军虽然大败,但尚不足以让边军伤筋动骨,仍有一战之力,纵然不能深入也是暂时之事,驻守城寨,保住关隘还是做得到的。”
听到恩兰·札达这么说,松赞干布眼睛微微眯起。
“你是如何知道边军尚有一战之力的?须知那囊嘉措已经战死,千户副将更是折损数位,这哪里有半点一战之力的样子?”
恩兰·札达看了一眼松赞干布,又看了看那囊嘉甘,犹豫道:“臣猜测,那囊嘉措将军带去的人,恐怕多为自己带去的副将,损失的也只是一些边军罢了。”
“这边军一直都是禄东赞将军在训练,想必还有不少军官留在关隘,未曾一同进发。”
这话一出,朝堂上顿时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
所有人都神色古怪的看向那囊嘉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按照他们的理解,这事儿可能还真是这样子。
那囊嘉措这一次去接管整个边军,确实是带去了不少那囊氏的人。
这些人去了边军,也绝对不会全部替换了禄东赞的人,为了防止兵变,必然是会留一部分人的。
但是那囊嘉措率军深入,也绝计不会用禄东赞的人。
也就是说,如今的关隘里或许还真的有不少禄东赞的老人。
松赞干布何等聪明,只是从札达这三言两语中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你是说,让本王下令,使边军那些原本被留下来的人,官复原职?”
“正是。”
恩兰·札达看了一眼松赞干布,缓缓道:“这些人都是边军老人,训练士兵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办法,只要骨干还在,这边军的战力就不会降低太多,最多也就是缺少人罢了,进攻不足,但守城足矣。”
此时此刻,松赞干布整个人都变得眼神明亮起来。
“札达,说说你另外两条原因!”
札达见松赞干布没有在反对自己,便大着胆子接着说道:“臣言不能退,第二个原因便是我边军一退,必然将后背留给敌人,若是西南六诏追击,难保边军不会损失巨大,一旦边军损失惨重,我吐蕃短期内将再无东进之可能,甚至还要抽调其他地方的兵马回援此处。”
“诸位大人莫要忘了,咱们东边可还有吐谷浑呢。”
然而,随着札达这边话音刚落,殿内却是响起一道讥讽声。
“恩兰·札达,你这话有些危言耸听了吧?”
说话之人是朝中重臣,吉桑塔纳,此人负责在北方防守西突厥和吐谷浑,最近这段时间正在逻些城休整,因此也出现在了这次的朝会上。
而面对官阶远大于自己的吉桑塔纳,虽然札达心中有些犹豫,但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大人,下官这话并非是危言损听。”
“西南六诏战力如何你们也应该知道,真正称得上精锐的并不算多,即便是精锐也就是我吐蕃边军的七成战力罢了。”
“从交界关隘到施浪诏核心的王城,严格来说除了路难走一些外,并无什么太过凶险的关隘,然而三岔关一战我军损失惨重,你们觉得凭借西南六诏自己的实力,能够打出这样的战绩来?”
听到这话,众人瞬间就沉默下来,显然是也觉得札达的这话有几分道理。
“你是说,这背后有大唐出手?”
松赞干布看着札达,神色间多了几分凝重。
如果说真的有大唐出手,那他确实是有些麻烦。
札达摇了摇头,开口道:‘臣不清楚大唐到底有没有出手,但可以肯定的是西南六诏绝对从大唐那里得到了什么。’
“若是大唐看到他们有深入我吐蕃的机会,岂会放过资助西南六诏?”
札达的话此刻终于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尤其是松赞干布,回过神来后,便看着札达催促道:“说说第三个理由!”
札达躬身一礼,应了一声后,便开口说道:“这第三个不能退的理由则是我军这一次在西南六诏眼中损失惨重,对方必定会顺势反扑,若我等退去,对他们来说并无损失,反倒获利良多,我们更应该抓住他们这种心理,在两国交界的关隘重创敌军!”
“这机会千载难逢,若是退去,我吐蕃这一次就只能算是损失惨重了。”
松赞干布没想到札达居然如此莽,居然还要伏击西南六诏的大军!
虽然说听起来凶险了不少,但松赞干布还是觉得这事可以一试!
“虽然冒险,但也不无道理,札达,你说的很好!”
说完,松赞干布便看向其他人,缓缓问道:“尔等可有不同的想法?”
此刻殿内一众大臣们低头不语,显然是也想不出来自己这里还有什么好反对的。
札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