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文益便也默默望着安珞,心中却是思索着安珞和皇后刚刚的话。
他虽是居于宫中,可外面街上那传言事关安远侯府和他的儿子,自然会有人将此事报告给他。
这安大小姐身份特殊,非但是安远侯府的嫡女、安平岳的女儿,更有徐太师府做外家,若论身份,这京城之中的姑娘,除了他的女儿,就是这安大小姐了。
而比之他女儿未来的驸马不可参政,谁若能娶得这安大小姐为妻,却是等同于获得了安远侯府和徐太师府、这朝堂之上武首和文首双方的支持,这般势力……便是他的儿子,那也是不免要意动的。
是以,昨日他方一听说此事,立刻便意识到这落水和传言,或许并非是意外。
毕竟他那四子近来明显开始急躁,动作频频。
上次他顾念着父子之情,还只是严词警告于他,之后的这些日子看他,他倒是也没再敢对自己的兄弟出手,却没想到,原是去另辟蹊径了。
可叹他这几个儿子,老八还太小暂且不提,剩下这四个,却是没一个能让他省心的。
景行品性端方,有爱民的仁心,但又过于刚正,少了几分智略谋划。
若逢盛世,他自是适合做那治世之皇,可眼下那北辰不过才消停了几日,近来便又有些按捺不住那狼子野心了……
老三生性闲散,什么文韬武略都没什么兴趣,只对那玩乐之事感兴趣,毕生所求便是做个闲王,不提也罢。
再有老四,他却是和景行大相径庭,若说景行是太过刚正,老四便是心中对正道的敬畏太少,于他而言只要能完成所愿,纵是阴谋诡计,也全无不可。
对于此事,他其实早有发现,这些年中也尝试着想要改了老四这性子,想着若能改了老四这性子,让他心甘情愿辅佐景行,那也算二者互补,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可老四也每每只是表面上答应得痛快,背地里却从未真正改过,反只是一次比一次更小心一些,如今更是……连手足相残之事都做得出来了。
或许乱世之中,比之景行,更需要老四这样的皇帝,但选一阴刻之主做这一国之君,实在也并非良策。
至于老五,绝不可能为君。
猜到此事是老四的手笔后,他便去寻来了景行,询问他对此事如何看法。
可谁知景行不但十分坚决地否认了此事,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传言绝不属实。
之后甚至还主动告诉他,老五才是真对那安大小姐有意。
为了向他证明此事,景行还说那太清观一案,一直是这安珞和老五、再加上尤文骥,三人共同调查出的真相,而这安大小姐在这其中,也绝非只是无关紧要地参与了一下,反而一直都是主导之人。
老五……他最好真是为了帮景行稳固势力,才起了这迎娶之心!
发现这安大小姐与自己两个儿子都有了牵扯,闵文益也生起了见一见安珞的心思,这才有了今日,皇后召安珞进宫之令。
只是从刚刚他在屏风后听到的那些话来看,这安大小姐对老四,倒似乎是全然无意的。
既是对老四无意,那剩下的便是……
闵文益思及此处眉头微蹙了一瞬,随即望着安珞又道:“……朕、咳咳、朕听说,那太清观一案,安小姐在其中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安珞听闻此话微微一怔。
她本以为,圣上应是还会就那落水之事再问她几句,却不想闵文益再开口时,这所说之事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
为免除不必要的麻烦,她之前便已经同闵景迟和尤文骥商量过,若非必要,在对他人的说法里,有关太清观一案的调查之事,不会有她的身影出现其中,此事太子亦是知晓。
只是她也不是什么重要之人,这太清观一案最后办的也算圆满,按道理来说圣上应是不会特意找人、去调查细节才对。
那就是意外走漏了风声……这得是个什么意外?
安珞心中疑惑,可对闵文益的询问却也不敢怠慢,忙开口回答。
她说道:“陛下圣明,臣女不敢欺瞒陛下,这太清观一案的调查之事,臣女确是……稍有参与。”
既是意外,那圣上应也只是稍有耳闻,不知其中细节的吧?
这太清观一案于她而言,可还隐藏着她与清和道的诸般牵扯……
——她最好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安珞这话,倒是让闵文益稍有些意外。
这寻常之人,像是他朝堂上那些臣子,做出了屁大点的功劳、都恨不得写满几张纸塞进他眼睛里,安珞这一个才及笄的小姑娘,却是都被他问到脸上了,也丝毫没有为自己表功的意思。
这姑娘,要么便是生性淡泊,无有名利之心。
要么便是足够聪明,聪明到能不被一点小小的名利,就遮住眼睛。
见惯了证明逐利之人,偶然看到这么一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