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府的马车一停,聚宝斋中的人便察觉到了。
王掌柜皱着眉从柜台后绕了出来,却并不出门迎接,即便侯府是聚宝斋的主家,但王掌柜心中对邹太夫人也只有厌烦。
却不想,马车上下来的并非是邹太夫人或是她身边那个姜姓的老媪,而是一名带着帷帽、身材高挑的年轻小姐。
白纱遮掩了她的面容让人看不真切,但她周围气质却如暗夜星火,使她卓然于众人。
……这是谁?
王掌柜一怔。
安珞带着两个丫鬟一进门,就看到了大堂中望着她发愣的王掌柜。
“可是聚宝斋的王掌柜?”安珞问道。
她是认识王伯的。
上一世她出嫁前,清点她娘留下的陪嫁时,便将聚宝斋要了回来,她也是直到那时才见到了王伯。
但此时,她却是这辈子第一次来到聚宝斋……该装还是要装装的。
“是我没错,不知小姐……”王掌柜略有些迟疑,语气中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待和恭敬,“小姐可是大小姐?”
他是认识安翡的,并不是眼前这名陌生的小姐,因此对安珞的身份也隐隐有了些猜测,只是还不能确定。
“是我。”安珞微微颔首。
听到安珞报出身份,王掌柜连忙激动地上前了一步,恭恭敬敬得行了一礼。
“不知来的是小姐,这才没出门相迎,还请小姐不要怪罪我失礼之举!”
安珞连忙虚扶道:“王掌柜不必多礼!您是太师府出来的老人了,我便叫您一声王伯,可好?”
她对王伯还是有几分了解的,知道王伯怕是将来人当成了邹氏,能做到表面光就不容易了,怎可能还出门相迎?
王掌柜心中慰帖,口中却还是推辞:“小姐这岂非是折煞于我,我哪里当得起小姐这般称呼?您就叫我王掌柜便可。”
安珞摇摇头,没在称呼上多做纠缠:“王伯无需多言,您自是当得起我这般称呼的……我今日来是另有一事想拜托给您。”
她从邹氏手中拿回了诸多产业,可也没那个闲心都自己去管理,况且她也不耐烦做这些,看了这几天的账已经是迫不得已了,还是得早点找个帮手才行。
又有谁比她了解且信任的王掌柜更合适?
——当然,等到她大嫂进门后,倒是可以都丢给大嫂……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王掌柜连什么事都没问,便义不容辞地点头道:“小姐有事尽管说来便是,定给您办好。”
就算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只要是小姐开口,他一定想办法办到。
安珞微微一笑,示意绿枝将东西拿给王掌柜。
王掌柜疑惑地接过,只看上一眼便认出了手中的是什么,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
“是一些田产和铺面的契纸,一半是我爹这些年所得的封赏,另一半是……我娘留下的陪嫁。”安珞解释道,“聚宝斋的契纸也在这里。”
“小姐你将这些都拿回来了!”王掌柜面上先是一喜,随即又意识到什么,狠狠皱眉:“难怪啊……难怪!”
安珞疑惑:“难怪什么?”
王掌柜面上似有薄怒,听到安珞询问又收敛了神情。
“小姐有所不知,自从邹太夫人接手代管了这聚宝斋,便三五不时地要上门来逛逛,每次前来必不会空手而回,看上什么便说要买,但回回不说是对外的售价,便是我们收买的成本价都不肯给足,次次让聚宝斋亏损。”
还有这么一出?这邹氏倒还真会占便宜。
安珞挑了挑眉,便听王掌柜又道。
“……前日,邹太夫人又来了聚宝斋,这次却不是来拿东西的,而是将从前拿的那些古玩字画、玉佩摆件什么的又送了回来,说是要将东西退回来,让我们聚宝斋再拿钱收买,可要的价却是比我们当时售卖价还要高上一些。”
安珞闻言失笑:“好一手空手套白狼啊,这聚宝斋着实是让她逛明白了,那东西呢?王伯可有收下?”
王掌柜面色难看道:“这种事我自是不会答应,可谁知邹太夫人竟直接命人将东西搬进来放下,便转身就走,丝毫不给我拒绝的机会,还留下话说三日后、也就是明日来取钱……我也没了法子,只能先将东西收进库房了。”
“东西收了?那正好。”安珞挑眉,“她既然想卖,王伯你收下便好。”
看来邹太夫人为凑这几十万两也是不容易了,这钱拿的时候是舒服了,但她怕是从没想过这钱还有需要还的一天。
也不知她这些年抛费了多少,别是到了最后,还要把她自己当年的嫁妆都填补进去,那可就真是伤筋动骨了呦。
王掌柜闻言一愣:“收下?小姐这是何意?您已经将聚宝斋收回手中,我们作何还要做这赔本生意呢?”
之前他以为聚宝斋还是邹太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