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没人关心的时候,天大的痛苦也能一个人默默消化,麻木着麻木着,也就没觉得有多难受。 可当真正亲密的人出现,哪怕只是轻轻的一个拍肩,都能让人瞬间情绪失控,所有委屈全都喷涌而出。 这些眼泪早在徐雁竹告诉他“大师兄”转世成家之时就憋在心里,此刻借着酒意,才终于彻彻底底宣泄出去。 忽然,他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笼罩了。 “我没有成婚。”说话的人语气坚定,轻轻抹掉了他的泪水,“哪一世都没有。” 淡淡的沉木香包裹了他,这味道很熟悉,小时候白修亦抱着他睡觉,被窝里也都是这样的味道。 其实细闻的话,两种味道是不一样的。白桁不是多讲究的人,不会特意去找和前世一模一样品种品质的木头拿来熏香。 但那种安心的感觉别无二致,奚陵贴在他的胸膛,能听见有力的心跳。 “我也……没有不喜欢你。” 闻言,奚陵安静了好一会。 白桁突然有些不安。 他想要看看奚陵的表情,但奚陵却抱紧了他,撒娇似的蹭了两下。 奚陵:“前段时间有个人不开心,抱了我一下以后,就说自己好了。” 这话题跳脱得太快了,白桁反应了好一下,才意识到奚陵嘴里的那个 人如果没弄错的话,应该正是区区不才的他自己。 他勉强提起一点兴趣,凝神等着奚陵的后续。 奚陵顿了顿,继续道:“我觉得他在放屁,想把他直接打死,但是现在觉得,他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_➽” 好险,他原来不知不觉躲过了一劫。 “再抱我一会吧,大师兄。”并不知道自己口中要打死的对象就在自己面前,奚陵眷恋地缩在白桁的怀里,期望着时间能走得慢点,就停滞在现在。 “你抱抱我,我就能好了。” 这个梦太美好了。 如果白桁没说后面那句没有不喜欢自己,或许他都意识不到,这原来只是个梦境。 而真正的现实就是,大师兄已经死了,死在一百多年以前,在那个他至今都没有想起来的最终大战。 而他,则会在不久的将来,跟上大师兄的脚步。 忽然,奚陵从白桁的怀里又冒了出来,双手端住了白桁的脸。 白桁原本还在琢磨奚陵方才那反常的安静,突然被这么一捧,莫名就紧张了起来。 “……做什么?” 奚陵不说话,睁着醉后一片水润的漂亮眼睛,细细打量着白桁的脸。 喉结无意识地滚了滚,白桁第一次这么希望自己能长得再好看一点。 但其实他多虑了,奚陵根本啥也看不清。 他喝醉以后看什么都有重影,白桁在他眼里四个眼睛三张嘴,和好看这两个字半点搭不上关系。 他就是在判断位置。 在对待感情这件事情,奚陵和白修亦其实截然相反。 他不会瞻前顾后思虑周全,也从来不吝啬于表达自己的喜欢,早年能压抑那么久,全都因为怕说出口了会弄巧成拙,届时不但道侣讨不着,就连原本的师兄弟情谊也会就此消散,从此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他承受不了这样的后果,光是想想就要发疯。 可后来白修亦突然的疏远让他意识到,哪怕他憋住了不提,只要被察觉,他照样会离大师兄越来越远。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克制,不如大大方方追求所爱,不争取一下,怎么知道不行? 他从来都不是坐等馅饼砸头的个性。 甚至在被白修亦拒绝以后,奚陵都始终没有放弃。 而现下这个还只是个梦境,奚陵当然更不会顾东顾西。 但是他认认真真端详了半天,也没找到白桁的嘴在哪里。 想了想,奚陵又凑近了一点,温热的呼吸打上了白修亦鼻尖:“你刚刚说,你也喜欢我,是吗?” 其实是“没有不喜欢”,但是奚陵私心地改了一下。 闻言,白桁愣了好半晌。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这么没出息,嘴唇张了张,话还没说,脸颊就控制不住地发热。 “嗯……” 勉强找回了一点镇定,白桁低低回应了 一句。 随即, 他怕奚陵没听清, 深吸一口气,郑重补充:“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