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碎手里的茶盏,飞虎咬着牙才憋出来一句:“多谢大夫。” 奚陵好奇地打量着飞虎破了相的脸,觉得大夫的话还是很有道理。 毕竟进个门的功夫就能把自己摔成这幅惨样的,也是不多。 他看了看,连胳膊都摔脱臼了。 正欣赏着,一个人影冷不丁凑了过来,奚陵一惊,下意识扭头看去。 果不其然,又是那个白桁。 他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冲着奚陵笑得温和:“我听说飞虎昨日冲撞了公子,不知今日可还有不适?” 奚陵没说话,抿着嘴往边上挪了一点。 从醒过来以后,奚陵就一直不太喜欢跟人靠得太近,他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人类。 况且,他也不相信有谁能在目睹抛尸现场以后,还能毫无芥蒂地关心那位抛尸者。 或许是他眼中的防备太过明显,白桁笑得更深,道:“不必拘谨,飞虎是县衙的人,你在我们的人手下受了伤,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对你负责。” 这番话说得颇为得体,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师爷对底下人失职的愧疚,奚陵却还是不开口,只沉默地看着他,似乎是在判断话的真假。 莫非是昨晚夜色太浓,这人并没有看清他手里拽着的尸体?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白桁……奚陵直觉他不会是观察力那么迟钝的人。 十分坦然地接受着奚陵的注视,白桁甚至还旋了下-身,好让他看得更加完整。 飞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很想说点什么显得自己没那么孤独,可这两人却像是自带了屏蔽符,让他莫名感觉自己十分多余。 最终,奚陵先敛了目,端着杯浅浅地抿了口茶水,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不过他信没信不知道,飞虎显然是不信的,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也挡不住他大大的白眼,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这种小事就用不着师爷大人操心了,我推的人,我自然会负责到底。” “小陵,别理他,这人不是个好东西,突然态度这么好,指不定藏着什么奸什么盗的,一肚子阴谋诡计!” 正在喝茶的奚陵险些将水呛到嗓子眼里,愣是让他叫得懵了一瞬。 白桁也笑了,饶有兴趣地重复:“小陵?” 飞虎理直气壮:“叫小陵怎么了?他这么弱,看上去又这么小,不叫他小陵叫什么!” 奚陵:“……” 虽然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楚,但奚陵也大概知道,他的年纪恐怕比好几个飞虎加起来都还要多。 而且他看上去也不小,至少比才刚十七的飞虎要大上那么一点。 白桁倒是也没反驳,只是在目光略过飞虎时似笑非笑的,看得他心头一紧,莫名就有点虚。 不过很快,飞虎就又狠狠地瞪了回去,他怕个屁! 张了张嘴,飞虎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咔哒”一声轻响,到了嘴边的话变成了一声哀嚎。 “行了,复位了。”大夫按了按飞虎的胳膊,数落道,“小年轻火气真大,下次可别再平地摔了。” 说完,他又朝向白桁,示意对方伸出手号脉。 白桁解开了护腕,将袖口向上挽起。 奚陵浅浅欣赏了一下。 和他猜测的一样,护腕下隐藏的手臂肌肉线条分明,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粗壮有力。 奚陵忍不住看了眼自己干巴巴的手臂。 嗯…… “奇了怪了,你这脉……摸上去一点问题也没有啊。”另一边,探完脉的大夫抚着须,脸上露出不解。 节奏均匀,从容有力,老大夫坐镇数十年,也没见过几个比他还要健康的人。 “飞虎说你是突然心悸?当时可还有什么别的症状?” “症状吗……倒是也有。”被飞虎打断了和奚陵的对话以后,白桁就收回了笑容,又恢复了之前的那种状态——沉着冷淡,对周遭一切都很漠不关心。 但在说完这句以后,他眼里又浮起笑意来了,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带了点轻微的逗弄。 只可惜奚陵正盯着胳膊自闭,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杀气算不算?” “额,这……” 很是沉默了一下,大夫虚心问道:“杀气是个什么气?” 问得好。 一边的飞虎再次翻起了白眼,心说还杀气呢,我看是你有点晦气。 他也不知道对白桁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