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而已,一买一卖,朝廷的作坊每一步都有明文在哪里。
能有什么好交接的。
苏靖志得意满地上门,神态倨傲,“师弟,圣旨上可说了叫你一月内回京赴任,与洋人的丝绸生意交接之后,珍珠的事你可要抓些紧啊!”
他这幅全盘尽在掌握的架势,在林之绪看来着实可笑。
林之绪淡淡地道:“朝廷的圣旨怎么说,我便听命怎么做便是,珍珠的事,还是不劳动师兄操心了,再有,我就任金陵知府半年。”
“每次与师兄打交道都获益匪浅,在师兄这里学到的东西,回京后我自当原原本本告诉阁老他老人家。”
苏靖挂在寒门的名下,稳坐江南官僚第一人位置。
其中少不得朝廷寒门同僚的支持。
林之绪一旦回京,他在江南种种必将暴露无遗,阉党岌岌可危,林之绪是太子跟前红人,他能投靠的也就只有门阀章丞相他们。
即便断了一条政治上的生路。
但能手握丝绸这么大筹码,他也觉得值了。
“师弟,你这就不懂事了”苏靖面露嘲讽,“阁老那么大的年纪了,操不得那么大的闲心,我们这些当小辈的须得心疼他老人家才对。”
林之绪对他厚颜无耻的言论不置一词。
摆明了不愿意搭理他。
书房里安静了不到一会,姜黎端着药碗推门而入。
一抬眸见是来人是他,一张脸直接冷了下来。
苏靖脸皮宛如城墙,见是林之绪的夫人,两只眼睛上下打量,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看透,好琢磨出来,林之绪的夫人,到底跟旁的女人有何不同。
怎地就能养出珍珠。
还改良出来新式织布机。
可看来看去,这妇人也不过是长的挺好看,腰条不错,眼神犀利些,瞅着也没啥不一样。
“弟妹,之绪受伤未愈,操劳珍珠的事,定然劳累。”苏靖眨眼间来了主意,“你们马上就要离开金陵,时间紧迫,不若珍珠培育池的事,师兄我出面帮你们操持。”
“养珠需要注意些什么,是有什么诀窍吗?”
他好像是自以为斗赢了林之绪,被胜利和喜悦冲没了脑子。
这么明晃晃的惦记养珍珠秘诀,还以为旁人都是傻子。
这回林之绪没说话。
姜黎与他对视一眼,得到默许,凌厉眼眸倏地定在苏靖的身上,“养珍珠的法子,户部不是有文书,你不识字吗?”
林之绪的媳妇说他不识字。
苏靖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识、字、吗?”姜黎一个字一个字重复,语气嫌弃无比,“苏大人,我家老爷遇刺受伤,便是京城的钦差都不会在我家耽搁太久,怕耽误他休息,你在这唠叨这么久,怎么还不走?”
苏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文人刻在骨子里的清高,遏制住了他马上要出口的怒斥。
但这么被下了脸面,出言不逊,还真是大半辈子头一次。
他难以置信地冷笑一声,“这就是你能养出珍珠、改良织布机的夫人?还真见面不如闻名,这般没规矩与粗俗的乡野妇人有什么分别。”
“我夫人性情率真,但绝非苏大人口中,毫无礼教的粗俗夫人。”
方才苏靖的长篇大套,林之绪还能当笑话看忍上一忍。
但他张嘴诋毁姜黎便是半分人让不得。
“苏大人此番上门说教,费了这么些吐沫,无非就是想看我林之绪落败的样子。”林之绪淡漠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你这般急于落井下石的小人嘴脸,我还觉得我夫人口气太好了。”
“你!”
苏靖怒气上脸,又转念一想,自己已经占尽了好处,又何必与他们多做口舌之争。
他甩了甩袖子,语气轻蔑,“外头都盛传大宴科举第一人,第一个六元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看来私底下也与乡村野夫没无异。”
“倒是我这个当师兄的操多了闲心,凭白惹的人不待见,既是如此,那本官就先告辞了!”
苏靖起身意味深长地看着林之绪道:“你在江南与师兄我打过的交道,尽可以告诉老师,我还是那句话,在朝为官看的是长远,绝非一时之短长。”
其实苏靖一开始那番言论实打实的掏心掏肺。
怎奈林之绪并非志在升官发财。
想要走的是条凶险无比的路。
他与这些狡诈的人打交道,就必须要比他们更加狡诈才行。
苏靖走后,姜黎狠狠翻了个白眼,嘟囔了句,“你老师收门徒都不看人品的吗?他这样的真是膈应人!”
官场上的师徒只是名分而已。
一场科举主考官,考出来的学子全是主考官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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