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怎么牵累?”
李顽勾唇轻笑,少年音掺上阴毒,轻飘飘地道:“老皇帝不行啦,若没有我扑的那一下,太子恐怕在阴司黄泉报道呢,他能怎么牵累我?”
“难不成杀了我不成?”
他与薛颖并肩坐着,两指头勾弄着绣春刀上的穗子玩,“这个东西,他可能暂时看了会大发雷霆,但是……他难道一直甘心一直当个瘫子?但凡他有想站起来的那天,那就是我的机会!”
果不其然。
李顽到东宫的时候,等了一个上午,才被放进去面见太子。
才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太子寝殿就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太子在里面发狂发怒,东宫奴才跪了一地,还是曾道安进去,把李顽提了出来,闹腾了好半天,才算平息了怒火。
曾道安出来后,拿着宛如人腿的假腿,面容苦丧,“李公公,我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你说你着什么急,你救了殿下的命,殿下还能忘了你不成,用得着你现在就捧着块烂木头巴巴来触霉头!”
“殿下一条腿本身就……你这不是上眼药呢么?”
司礼监王挺宠信个小太监的事,曾道安早有听说,但他怎么也想不通,就这么没眼力见的榆木脑袋,王挺看上他什么了?
难道就是因为生得好看?
李顽眼圈泛红,低眉顺眼地,小声抽泣:“我真没想那么多,小人只是想着……想这东西能让殿下站起来,就算不如从前,那殿下千金之躯,总能站起来行走,总比坐在木头椅子上……”
曾道安面露不信,盯着假腿满是嫌弃,“你说这东西,能让殿下站起来?”
“能!能的!”
李顽道:“我爹没死的时候就是木匠,这东西他给村长儿子做过,他也是小腿被砸,我是、是跟着他才学来的……”
李顽的爹早死了。
就算他真是个掺水木匠,这玩意只要能让谢明睿站起来,曾道安都不能直接给扔喽。
听他这么一说,曾道安把假腿拿过来,反复端详,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太可能,他道:“暂且信了你的吧,若是日后殿下真不嫌弃,因为这块木头站起来了,你的名字就算我不提,殿下也自然会想起来的!”
“小公公,你好日子在后头的,殿下品行高洁,今日发火都是暂时的,你慢慢等着吧!”
……
六林峰事件过去一月后。
林之绪拿着折子等在东宫寝殿外。
太子受伤以后一直不见外人,曾道安是除了太子妃和皇帝以外,唯一能留在身边伺候的人。
“之绪,这么急到底什么事?”
“道安兄,请把这个转交给殿下!”
曾道安拿过折子看了一眼,顿时浑身冷汗直流,他震惊问道:“你是疯了吗你?殿下看了这折子说不定会要了你的脑袋!”
林之绪目光坚定,表情执拗,“要是摘了我的脑袋能让殿下振作,那摘便摘了!”
“你……”曾道安感觉自己是个操心的老妈子,上要安抚情绪不稳的太子,下还要顾及这些坐不住耐不住的东宫众人。
他又仔细看了眼手中折子,表情严肃地说:“之绪,你这折子递上去了,朝中一半的人可就得罪尽了,远了不说,就是章丞相那边,老牌门阀是再也没有退路了!”
林之绪道:“老牌门阀,党同伐异,之绪的目标志向向来不是这些,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但我林之绪不是朝三暮四之人!”
“太子殿下是我认定要跟随的人!他的意志潦倒,我的志向便不可行!”
“六林峰之事,乃天均之数,劫难与痛苦虽然难熬,但正是决定命运的关键,也是殿下强大的关键。”林之绪铮铮地看着曾道安,“道安,我知道现在殿下不好受,肢体伤残,即便旁观的我,只是想一下,都觉得五内剧痛,可能六林峰的事,殿下现在备受病痛,尚不能顾及去想。”
“但你也没看透吗?”
曾道安掌心已然出汗,这番话便是他跟太子一同长大,便是他们是骨肉血亲,也不敢轻易宣之于口。
“之绪,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阉党和门阀在大宴的权柄已经到了顶点,百姓们的容忍也到了极限!”
曾道安肩膀被林之绪狠狠捏住。
他目光炯炯,“道安,我也是人,我家中有恩爱至深的妻子,但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事临深渊总要有人挺身而出!”
“山河待整,朝纲待振,殿下要振作也必须振作起来!”
“前太子谢昭治国何等清明,尚且十七年未曾平凡,他都如此……”林之绪痛心疾首,“道安兄……你我心里都清楚,历朝历代的太子但凡没有走到最后,他们是如何下场!”
“林之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