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而焦急的呼喊声乍然惊醒。她的视线短暂地失焦了一瞬,随后大脑才缓缓苏醒,茫然地环视着四周的陈设。空旷的教室、空白的黑板、滴滴答答走针的钟表,除此之外的只有胡桃那双赤红的梅花瞳。 一点五十九分。 胡桃拉着曲月坐到了原先的位置上,雪雀则施施然地坐在了第一排,精致的面庞上再度挂起了那抹从容的笑容;张晟的状态就差多了,原先与季嘉恒并排的位置上只剩下他孤身一人,坐在冰冷的金属桌椅前哆嗦着嘴唇瑟瑟发抖。他的眼球满是红血丝,整个人摇摇欲坠,看起来下一秒就会昏过去。 “曲月?”胡桃注意到她的神情有些恍惚,蹙着眉轻轻呼喊着她的名字,低声说道,“……不管你刚刚听到了什么,现在都尽量平静下来,缓一缓,好吗?” 曲月怔怔地看向胡桃,微微动了动嘴唇,摇了摇头示意胡桃自己没事。随后,她缓缓地挪开了视线,把目光投向了那个曾经传来哭嚎声的座位。 高三一班……梅如云…… 那位学生、这间教室、这所学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曲月微微蜷曲了一下手指,想起了那个名为「过去的回忆」的任务。任务的要求只有短短的一行,上面写着“了解过去的真相”…… 点开任务面板,她注意到上面的文字信息没有任何变化,只有代表进度的数字增加到了40%。 在这期间她得知的真相…… ……是那起跳楼案。 随着对跳楼事件的了解,这所学校的「真相」也随之被揭开。 果然如此…… 果然,新生登记表上209的学生、传来哭声的桌椅、假扮的教师、攻击他们的怪物、保安室电话中看到的少女……就算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但也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就当曲月大脑一片混乱时,数学老师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念了一段老生常谈的开场白后,便开始对着黑板和讲义讲课了。这位数学老师自称姓孙,面容也与上午的“贾老师”没有一丝相似之处;他讲的内容也只是正常高三学习的数学内容,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曲月本来还有点担心雪雀又会灵机一动做出点什么来,幸好但她总算是放弃了试探游戏底线的想法,安安分分地跟着上课;唯一不同的只是,她表现的实在太像一个这里的学生了:不仅认真听讲,偶尔还不知道从桌洞哪个地方抽出几张纸记了记笔记。 ……桌洞? 那这么说…… ……那个位置的桌洞里,会不会也有什么线索藏在里面……? 不过曲月能够思考的时间越来越少——孙老师滔滔不绝的数学知识从抛物线到双曲线到椭圆到矩形到辅助线到三角形又到导数,硬是在四十分钟画满了一黑板;这还不够,他甚至还非要给他们科普一下高斯和他的正十七边形以及奥斯特罗格拉德斯基公式,硬生生地拖到了下一个老师过来。 就这样一个老师接一个老师,等到六点的时钟敲响时,曲月差点没有口吐白沫晕倒在桌板上,睁着一双咸鱼眼盯着天花板,甚至一时间说不清她更害怕被怪物追着跑,还是更害怕再来这么几个下午了。 “同学们?”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却让人如坠冰窟。 曲月随着众人一起僵硬地抬起了头,看到了门外笑眯眯地站着的贾老师。 胡桃立刻反应了过来,一把拉过了曲月。一边拉着她往外跑,胡桃一边扭过身拎起枪,对准一条腕足上最大的黄澄色眼睛用力掷了出去。 但这次长杖却没有像在宿舍楼那样有效地刺伤并逼退怪物。护摩之杖只是没入了一个尖端,便被那三条腕足愤怒地打落了。它扭动着巨大的身躯,藏在几十条腕足下,遍布身体的所有嘴巴齐齐张开,发出了尖锐凄厉的怒啸声。 “怎么回事!”季嘉恒急促地呼吸着,那张苍白的脸上涨满了惊疑与愤怒的红晕,“你对它做了什么?” “待会儿再说……”曲月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幻境中恢复过来,虽然有胡桃带着,可只是说了一句话,她也依旧瞬间感到腰间传来的一阵剧痛,“……不管如何,先下楼去安保室!” 季嘉恒一直以来平静神色已经难以维持,甚至有些气急败坏地想要去抓住曲月的肩膀:“你……” “——如果你这么想当我的客户的话,”胡桃用枪柄在半空中抵住了他的手臂,笑眯眯地看向他,“我不介意现在就送你上路哦。” 季嘉恒看着眼前少女那双写满冷意的梅花瞳,不知为何竟升起了一丝畏惧。他不理解这个女孩说的「客户」是什么意思,也不理解她从哪里掏出来的这柄通透玄黑的枪。但正是因为未知,才让他的傲气如同被冷水浇灭了一般,往后灰溜溜地侧了侧。 曲月已经无暇顾及这两人之间短暂的交锋。带着浓郁腥臭的风混杂着无数狂热的低语声,被那些巨大的、长满眼睛的黑色腕足裹挟而下,让她的太阳穴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刺痛。 狭窄的走廊并未成功抵御它的前进——那些腕足在楼梯上灵活柔软地游走着,拖着它沉重的身躯追逐着他们。无数的石块在挤压中碎裂,夹杂着石灰簌簌地落下。它愤怒地挥舞着腕足,击碎了楼梯走廊中的窗户。 曲月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下意识地回过了头。她越过了那些半睁半闭的黄澄色眼睛,匆忙地瞥了一眼窗外—— ——而外面仍旧是一片雾蒙蒙。 曲月忽然听了一种奇异的声音。她刚刚使用「聆听」后,突发情况让她失去对技能的掌控——实际上,在逃亡的过程中,这个技能都在不受控地源源不断地向她运载着信息。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