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毫不客气的语气,听的秦牧阳脸色青紫。
要不是顾忌身份,当场就要开骂。
“你也太狂了,怎么敢这么说秦老!”这下,就连一直没说话的吕云絮,都愤愤不平。
唯有三角眼,依然一言不发。
但眼里的阴骛之色越来越重,看向李重楼的眼神,像要杀人。
李重楼恍若未闻,走上前说道:“你们都是古玩圈的人,应该带着LED灯吧。”
“借灯一用!”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
LED灯是用来鉴宝玉石牙器的,怎么瓷器还要用灯?
闻所未闻。
而且就冲李重楼的态度,有也不借。
众人纷纷冷脸,这时,吕云絮从包里摸出个小巧LED电筒,递给李重楼:“我有。”
“谢谢。”
“不需要,我是想看你怎么出丑。”吕云絮冷笑道。
李重楼毫不介意,打开电筒,对着吕成功手上的碗,从上到下贴皮照了一遍。
透体透光度没有丝毫变化,整个胎体,厚薄如一。
美到极致。
“哼,你不会说这胎也有问题吧?”秦牧阳压抑着怒火冷笑。
“没错!”
李重楼灯光一关,还给吕云絮道:“国学文化里,素有天尊地卑、天清地浊一说。”
“甚至被渐引为君王之道,自汉武帝始便融在汉人的骨子里。”
“皇家重礼,对此犹为看重。”
“永乐帝何等人杰,编撰不世奇书《永乐大典》,怎会忽略这个道理!”
“遍观永乐甜白釉,无不是以礼脱胎,上薄下厚,透光渐弱。”
“直到清庭入关,大废汉学,才将之弃如敝帚,以至于清朝后的白釉,通体莹亮无厚薄尊卑之分。”
“这个碗仿的便是清时样式,却拿来冒充永乐甜白釉,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你不但眼力不行,更是不学无术,对皇室崇尚的君王之道一无所知。”
“何谈鉴宝!”
刹那间,秦牧阳瞳孔扩张,表情凝固。
青紫的脸色,陡然变的煞白,嘴唇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他被这碗秀美华贵所迷,竟忘了这最根本的道理。
李重楼最后那四个字,如晴天霹雳,把他轰醒。
一刹那,仿佛老了整整十岁,瘫倒在椅上。
难以置信念叨:“我打眼了……”
“我竟然打眼了。”
“老头子看了一辈子宝贝,竟然忘了古玩脱胎于文化。”
“罢了,罢了!”
哗……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众人无不面面相觑,露出震惊之色,看向秦老。
吕云絮美眸复杂,之前的轻视,统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敬佩。
她实在没有料到,一个其貌不扬的青年,竟让秦州古玩泰斗,甘拜下风。
吕成功面无表情,但细看却能发现脸庞在抽搐。
三角眼眼神慌乱,额头冷汗直冒,伸手想抢回碗离开,却被吕成功躲过。
“大师,老头子狂妄自大,不知所谓,受大师赐教,感激不尽!”秦牧阳还是有风骨的,没有死皮赖脸不承认。
一番自疑后,猛地起身,朝李重楼弯腰拜下:“请教大师名讳。”
这……
众人纷纷变色,秦老竟以弟子之礼,姿态竟低到这种程度。
想到刚才讽刺李重楼的话,个个不禁面红耳赤,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我姓李,感激就不用了,愿赌服输,别忘了三十万。”李重楼面无表情,淡淡说道。
他见过太多所谓的大师,只惦记着古董的价值,却忘了深究赋予其价值的文化根源。
秦牧阳绝不是唯一。
这便是几十年里古玩圈通病,直到后来复苏国学才有所改变。
“不敢忘。”秦牧阳掏出手机,当场转账。
然后对吕成功遥遥一拜:“吕总,老头子有负重托,无颜见人,从此退出秦州古玩圈,告辞!”
说完,不等吕成功挽留,踉踉跄跄迈出包厢。
“秦州的圈子,怕是要翻天覆地了。”有人长叹。
再看李重楼的眼神,已截然不同。
能让秦老拜服的人放眼秦州能有几个?
今日之后,这位姓李的年青人,恐怕将会成为整个圈子的传奇。
“李大师,刚才我有眼无珠,得罪了大师,请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放在心上。”
“择日不如撞日,我们摆一桌,跟李大师赔罪!”
……
之前几人,心里懊悔不已,面带谄媚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