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省。 9月的辽省已经很凉爽了,早晚甚至有些冷,陆令来看焦护国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好在焦护国还在看守所,比较容易见到。死刑犯一般是不去监狱的,判刑之后,就等待从看守所被拖走了。 看守所是公安的一部分,关系都比较好,晚上提讯很正常。监狱就比较难,和公安没啥关系,一般提讯都得白天,除非找大领导。 “你怎么来了?”焦护国看到陆令,神色阴翳,声音都有些沙哑。他眼眶明显凹陷了一些,眼角 “复核结束了?”陆令问道。 “嗯。”焦护国点了点头。 现在,每一个死刑案件,都需要复核。尤其是死刑立即执行,必须经过最高法的死刑复核庭复核,而且要最高法的老大签字。最高法在进行死刑复核程序的时候,必须和死刑犯见面沟通,确定没有冤屈才敢签字。 如果过了这一步,距离枪决,也就是等待时间了。但是,看守所并不会提前告诉你几号枪毙,都是突然有那么一天,伙食好了,那就基本上告诉你,明天该上路了。 “还行,我没来晚,能见到你。”陆令道,“我来之前,还了解了一下你儿子,他在上京过得还可以。” “具体怎么样?”焦护国问道。这个时候,他能关心的也就是儿子了。 “累得跟孙子似的。”陆令道。 “那就好。”焦护国放松地点了点头,“知道吃苦,是好事。” “你现在悟到这個了?”陆令点了点头,“不错。”.. “找我什么事?”焦护国有些困顿,他没什么精神,但是他知道,陆令找到他肯定不是说他儿子的事情。 “你说巧不巧,你这人还挺有名。我查别的案子,人家都有人听说过你,说你是唯一一个从洋奴工厂跑出来的,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你要过去?”焦护国抬起眼皮,看了看陆令,“也好,你们都过去吧,到时候一起死在那边,也挺好。” “死了对你有啥好处?你现在还在乎这个啊?要是真是我死了,我死了也得找你算账。”陆令道。 “死了啥也没有了,哪有乱七八糟的。”焦护国摇了摇头。 “那你还在意这些干嘛?虽然你恨我们把你抓了,但是其实很没必要,对吧?” “嗯。” “所以,给我讲讲那边的情况吧,对我有用。” “其实,你应该了解我...你觉得,我对外说的这些话,能是真的吗?我说我从洋奴工厂跑出来了,你觉得是真的?”焦护国哼了一声。 “你是吹牛的?”陆令瞪大了眼睛,“也是啊!吹嘘自己厉害,也是一种...” 说了一半,陆令表情恢复了正常:“不对的,你那几年,社会思维进步非常大,甚至有些夸张。要不是经历了诸多苦难,不可能的。” “什么是社会思维?” “反正,你肯定吃了不少苦,而且有些苦把你人性都磨灭了一些,对吧?”陆令道,“不过,看你的样子,你不想说?” “确实没啥可说的。”焦护国摇了摇头。 “你这个样子...”陆令看着焦护国,“我能看出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焦护国看着陆令,倒是有些好奇。他和陆令这样的对抗次数很多,但总是输。临死之前,他起码要知道自己怎么输的。 “你有些不愿意回忆,你现在的状态,如果那段历史仅仅是苦难,你没必要不敢接受。我们从不歌颂苦难,但是我们歌颂在苦难中战胜苦难的勇士。”陆令道,“所以,你并非勇士,你甚至对那段历史有些厌恶,即便到了现在,你都有些想逃避。这说明,也许你真的去过洋奴工厂,但是,你就是洋奴,对吗?” “怎么看出来的?”焦护国神色如常,问道。 “学习。”陆令道。 “学什么?” “学弗洛依德、荣格、阿德勒、弗洛姆、霍尼、斯金纳、罗杰斯、奥尔波特、卡特尔、凯利...” “全是外国人?” “以后说不定这些名单里有我呢?” “行。”焦护国点了点头,算是得到了一个答案。 “所以,能给我讲讲嘛?” “你说的没错,”焦护国道,“不过,我连洋奴都不是,我更像是洋奴养的狗。在洋奴工厂里,奴隶们也是互相压迫的,有一套很完整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体系的。比如说谁要逃跑,其他同屋的人全部被处罚,而举报逃跑有奖励。” “奖励?奴隶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