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们都活不下去了!”
“那就...”
“杀!!”
没有任何征兆的爆发,似乎就是一切累积到了顶点,一根稻草落下的崩溃。
一人亡而悲己(ji)也!
在凄厉如同被逼到了绝境的鬣狗发出一声嘶吼后,整个农庄的青壮年都动了起来,平日里只会花费在田地里的力气,全部被他们用在了手上挥舞的农具上。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乌央央的人群淹没了一切,直到这些豪奴全部惨叫着躺在地上咒骂。
众多的农民们才发现,这些衣着光鲜的东西,原来也只是普通人,一个人对付不了,两个人三个人一起上,依然也被他们打断了手脚,惨嚎不已。
红着眼的农户们现在就好像已经解开了枷锁的恶狼,如果不能将他们引导向一个正确的方向,那么很快这里就会又聚集起一批打家劫舍的山匪了。
不过这次不同,太平教多年的传教起了或多或少的效果。
这些人被扔到了牛车上,将上面的粮食和用具都取下来,每家都分了一部分后,剩下的就和这些豪门恶奴们一起被送到了太平教的香主的教坛所在。
类似的情况出现在了一个又一个的教坛所在,遍布在了醴泉乡野各地。
压迫到了极致,只要有了一丝松动,那爆发出的反弹力量,就远超了局中人的想象。
那些被打翻在地的豪门恶奴们也开始了最激烈的对抗手段,面对一个个抗‘法’的刁民,他们可谓是打出了真火,甚至将府内的兵器都端了出来。
按照律法来说,私藏兵器那就是大罪,如果私藏了甲胄那就更是谋逆反叛。
不过对于世家大族控制的朝廷政府来说,这些各地的世家谁人没有兵器在家,谁人没有几副甲胄傍身?
只不过对付抗租的乱民也不用拿出这些东西,几个护卫队出马就够了,一般来说有过训练的这些人和一般的乡民简直不是一个档次。
然而这次他们没有想到遇到了麻烦...
以这些护卫队的能力,只要不留手随随便便十几个人结好了阵势,带上盾牌,镇压一个百多人的村落,那简直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否则世家豪门也不需要花钱,花精力养这么些护卫。
可是关键就在于不留手上面了。
杀人他们不在乎,可是如果杀了太多人,又没有军队遮掩,加上当地本身就有自己一方的对手存在,那就是一件祸事,一个给对方攻讦甚至直接找上长安朝廷的麻烦事!
过去可以靠山匪,强盗来解决的事情,偏偏这几年太平教扩张,为了竖立威信,也是为了更好的控制乡野,直接将这些高门大户的暗手给全部清理了一遍。
醴泉周围已经没有这等好用的刀子了。
否则也不用这些豪门大户们亲自派护卫下场,去对付这些抗租的乡民。
老爷们手一直得是干净的,可恶的是朝廷的税官,是山匪强盗,是不好的年景,这样才能把人牢牢的困在土地上,还能拼了命的耕种,并且因为老爷的善心一直有可以活下去的口粮,对老爷们感恩戴德。
可以说从汉末以后,世家大族们就已经换了一套对付这些乡民佃农的办法,在礼仪道德的表面下,更加极致的压榨这些人的血肉,直到他们死去,也得成为给田亩堆肥的肥料。
不是因为太平教抗衡了这些世家太久,让他们感觉收益一直没增长,也不至于这次干脆就下场直接自己上了。
他们可是盯上了好几块开垦好的土地,已经许久许久了。
然而这些豪门世家在乡野间遇到的抵抗,也是超乎了他们想象之外的。
原本想着的是已经各自为政的太平教不会成为他们的对手,可现实是没有在太平教太多的组织下,这些乡民已经频繁的爆发了剧烈的斗争。
死人早就已经开始了,但是死了人以后,没有任何的惧怕从这些乡民面上出现,只有更加坚决的抵抗出现!
一支支由最淳朴乡民组成的自卫队伍,开始在醴泉乡野间出现。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那上官县尉,从手下人那边得到了这份消息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句话。
顿感局面十分的棘手。
可现在的局面,已经不容他后退了。
或者说,已经不允许他们后退了...
世家大族扎根醴泉,也需要不断的外扩,要么吞并这些农户乡民的土地,要么就是互相之间内耗。
或者说干脆架空朝廷的利益,将这部分划归为他们所有。
如今架空朝廷这部分已经算得上是到了极限,要是再跨过界限,那就会引起长安朝廷的注意,别忘记了长安离醴泉可不远呢。
真要是搞得太难看了,到时候出问题的还是他们这几个世家大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