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既然允了姜乾青这事儿, 便也的确在之后的某一天挑了个时候,去看了杨戬一眼。 毕竟虽然只是片缕的残魂,但毕竟也是属于曾经的东皇太一, 如果连这种什么都不做只是看一眼都被察觉的话,那才是真的出问题了。 可是也就是这一眼, 却让太一觉得大事不妙了起来。 “你带回来的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姜乾青:“嗯, 我早就说过觉得他不太对啊……所以你看出什么来了?” 这样的事情,原本不应该交托给太一的;偏偏杨戬的存在又太过于诡异, 姜乾青的所有试探和手段放到他身上仿佛都像是掉进去了无底洞一样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如此一来,他在面对杨戬的时候,居然是束手无策了, 因此才不得不指望着太一这个局外人能够看出点什么。 “你是真的没有发现么?”太一问,“虽然直到现在为止, 我并没有通过你的魂魄认出来你是谁;但是那个杨戬, 他的气息和你简直是一模一样。” “就像是从你的身上直接切割出来了一部分, 就算是现在重新放回到一起也可以立刻重合……他真的和你没关系吗?” 姜乾青已经觉得这个事情变的棘手了起来:“不应该吧。” 姜乾青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 即便是如今站在这里的这一部分魂魄, 也并非是完整的,他仍旧有很多的碎片遗失在不同的纬度、不同的时间当中,或许真的有一朵落在杨戬身上也并不是不可能——但不该是眼前这个杨戬。 他的存在只会有一个, 这已经世界所能够容忍的最高的限度。 所以杨戬到底是在哪里沾上了他的气息的? 姜乾青觉得离谱, 在之后的这些暂留在陈塘关的日子里面,也难免将注意力在杨戬身上多留了三分。 可是当他这样做的时候, 杨戬的一应表现却又变的正常了起来——甚至是太正常了, 已经到了完全可以用“刻意”这样的词语去形容的程度, 就跟专门表现给姜乾青看一眼。 那些所有的、异样的表现全部都被他好好的收敛了起来, 连一丝的破绽也不露。如果不是姜乾青不是那种会怀疑自己的人的话, 那么他几乎都要以为先前的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的一个妄想了。 姜乾青甚至隐隐的得出某种结论。 这杨戬……不会是在耍他吧…… *** 在陈塘关的日子过得很是安逸闲适,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这种快乐的享受简直不要太愉快。 然而无论是姜乾青还是杨戬,在军中全部都挂的有要职在身,即便战事暂不吃紧,他们显然也并不能够过久的远离军营在外停留。 另一方面,姜子牙给开出来的假期时长不过截止到姜乾青的身上酒意散尽为止,可酒的余香又能够持续多久? 也不过是半个多月的时间,姜乾青就充满遗憾的认识到,到了他该返程的时候了。 殷夫人自然大为不舍,但是她也并非是会去阻碍儿子拼一番功德前程的人,因此只是如同以往的每一次那样,给自己的孩子送上祝福、然后看他离去。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在姜乾青将要离去的前一夜,太一特意来找了他一趟。 “……你可是稀客。”姜乾青看那不请自来的青年,挑高了眉梢,“可是寻我有事?但为何非要在这种时候来?” 好怪啊,仿佛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小秘密一样。 太一却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把玩着自己手中的折扇,旋即问道:“你明日便要返回西岐了?” “确有此事。”姜乾青应了一声,“怎么,你要为我送别?” 太一以手中打开的扇面遮住了自己半张的脸,只露出了那一双眼睛来,这样看上去冰冷而又危险,简直像是什么正在从世界的外侧窥伺的凶猛异兽一般:“星象有动,我虽不如兄长精通卜算之术,却也能够看出,你此次归去,或许便是此次大劫当中最重要的节点。” “我想也是。”姜乾青的面上丝毫不显慌乱,从容的像是将什么都握在手中轻松的掌控一般,“毕竟我这一次回去的话,说不定就要直接对上圣人了哦?” 太一的眉狠狠一跳。 “圣人啊……”他将这个词语在自己的口中翻来覆去的念了好几遍,面上的表情当中便显出了几分的复杂难辨来,“呵,圣人。” “面对圣人,你又有几分的把握?”太一问。 姜乾青便真的顺着他的话去想了想。 “大概一成也没有吧。”他最后的回答相当的不负责任,“可是很多事情本也不是会等着你全部都准备妥当了,才配合的开始的。” 太一看上去欲言又止。 但是他最后终归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朝着姜乾青伸出手,递过来一个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临别还有践行礼?” 姜乾青这话本只是要同他开个玩笑,谁知道太一却点了头:“只是暂时的先借给你罢了,在面对圣人的时候多少也有些保障;否则你若是身陨,我们之间的契约难道不是成了一纸的空谈?” 他非要将关心的话也说的如此拐弯抹角,实在是让姜乾青摇着头,有些哭笑不得;可是当他去打量对方塞给自己的东西的时候,这一次却是真的被惊到了。 “喂。”姜乾青问,“你确定你没有给错我东西?” 他摊开手掌,躺在掌心的是一枚不到巴掌大的铜钟,表面有着凸起的纹样,隐约是天地山川,星宿黄宫。 那东西在洪荒的时候有另外一个名字,足够令人闻之而色变。 它叫东皇钟。 “并未出错,既然给了你,那你拿着便是。”太一神色淡然,仿佛自己随手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