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来自姜乾青的邀请,通天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也是,量劫毕竟是一个太过于沉重的话题,不可能只是因为姜乾青的几句话,通天便毫无保留的相信了他。 “你说的事情,我自会去查证。”通天说,“待我想些时日,之后会给你一个答复。” 他伸手过来,在姜乾青的颈侧点了点。一小朵青色的莲纹落在了白玉一样的皮肤上,闪了闪,又很快的隐没了下去,如果之后不刻意用法力去驱动的话,想来不会再浮现出来被看到。 “之后除非老师亲自来,否则绝不会有谁能够看出你和这偶人的不适配了。” 那一方界外界的空间从他们的身边撤离,等已经完全回到了外界的时候,这一方厅堂内哪里还有通天的身影,就好像从始至终都不过只有姜乾青一个人在在这里。 “哪吒——”殷夫人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当看见空无一人的室内,不免有些惊讶,“不是说有一位仙长来寻你吗?” “是之前的朋友,路过陈塘关,所以心血来潮的打算看看我过的怎么样。”姜乾青对着殷夫人笑了笑,“母亲是来……?” 殷夫人便也和他说起了自己来的目的:“我是来量一量你如今的尺寸的。” 她伸出手来,轻轻的摸了摸姜乾青的头:“你如今的身量,以前的那些衣服怕是都穿不得了。得赶在天气冷下来之前,赶快给你做几身衣服才是。” 姜乾青其实可以告诉她,自己的修为虽然未臻至化境,但只是区区的寒暑冷暖,实际上已经不能够再对此身产生任何的影响;更何况,即便莲花化身看起来再如何的逼真,实际上都不过是人偶,他便是在自己的手臂上割一道伤口,甚至也都不会流出血液来。 然而他看着殷夫人的脸,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张开了双臂,做出一个方便殷夫人测量的姿势来。 “那就麻烦母亲了。” *** 姜乾青在这边吃好喝好玩好,但是却不见得所有人都能够像是他一样睡个快快乐乐的囫囵安稳觉。 至少燃灯不能。 自从那日在哪吒那边吃了一个闭门羹之后,燃灯只能先带着李靖的魂魄回去自己的道场里面。起初暂时还没发觉有什么问题,但是突然有一天,燃灯意识到一件事情。 他的塔呢?! 诚然,那塔说是宝物,也的确珍贵;但要说价值,也不是特别的难以割舍,不如说那原本就是燃灯专门为了李靖——和哪吒准备的东西。 也正是因为这说贵重不贵重的定位,所以燃灯早先是一直没有记起来这玩意儿的存在。 可是当他要着手开始为李靖重塑身躯的时候,才发现了还有这么一个天大窟窿还在这儿等着自己。 李靖不比哪吒,在根脚来历上已经先差了一截,而在修为上,则更是被哪吒甩出去了七丈远;只看哪吒在身陨之后,魂魄犹存,甚至能够显现“神迹”得香火奉纳,而李靖的不过是一片需要被燃灯护持住才不会散落的魂魄,便可见一斑。 燃灯原本要用七宝玲珑塔为根基,引李靖的魂魄落于其上;然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他才迟缓的意识到,玲珑塔自那日要拿去关押哪吒反而失败之后,似乎就再也没有见到了。 偏偏当时他前有为了哪吒居然宁可脱离师门也绝不低头认错的行为而惊讶,后有太乙真人于心不忍非要一力偏保自己的徒儿在后,短时间内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燃灯都顾不得其他许多,以至于直到今日才意识到了这当中的不对之处。 他便掐指一算,却发现哪吒的命轨仿佛被什么人在其上加了一层庇护,连带着天机都一并掩映,根本算不分明什么。 燃灯面色凝重的放下手。 这样的大手笔,怕不是圣人所为……不过联想到那哪吒的来历根脚,有圣人看顾一二,似乎也算正常。 既然事情牵扯到圣人,燃灯便也不敢再放任自己的思维。他恭恭敬敬的朝着三十三重天外娲皇宫的方向拜了拜,以示自己绝对没有冒犯之意。 也是,毕竟谁能够想到,陈塘关只有八岁的哪吒会和通天教主是旧识呢? 燃灯在自己的道场里面转了三圈,最后还是决定要去陈塘关走一趟。玲珑塔是计划当中极为关键的一环,虽然不知道为何那日没有能够将哪吒锁住制服,但燃灯认为定是太乙真人暗中出手,保住了自己的徒弟。 毕竟,太乙对哪吒的宠爱,是整个玉虚宫上上下下都会为之侧目的。 这一次没有了太乙插手,燃灯自认要对付哪吒一个小小的孩子,倒也不难。 更何况,这件事情对于燃灯来说还有特别的意义。 他垂下眼睫来,似有金色的梵文在他的眼底一闪而过。 这是他同西方那两位的“投名状”。 如果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燃灯摇了摇头,不再继续想下去。 圣人之下众生皆为蝼蚁,此话不假。可纵是蝼蚁之身,却也一样想要在洪流当中挣扎一番。 阐教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就是不知道,向着西方踏出去的这一步,又是否是正确的选择了。 但是无论如何,总该试试,不是吗? *** 姜乾青哪里知道有大事即将找上门来。 他如今在陈塘关的声望简直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原本就是生的唇红齿白雌雄莫辨,好看到让人心神恍惚的少年郎,又改了以前的熊孩子性格,说一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并不为过。 更别说陈塘关有不少人都收到过他的恩惠,以至于姜乾青每一次出街的时候,都能迎来掷果盈车般的盛大欢迎仪式。 而这一日也自不例外。 或许是因为他如今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少年人模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