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微臣觐见陛下。” 刘洎入内,施礼问安之后,李承乾让他安坐,而后将终南山发生之事讲了,又将李思训的笔录递给他观阅。 “兹事体大,动辄牵连甚广,朕毫无头绪,不知爱卿可有教我?” 刘洎也有些犯愁,沉吟不语。 按理说,如此一个打压房俊的机会放在眼前应当紧紧抓住才是,陛下明显对房俊有所怨言,自己只需不着痕迹的顺着这个方向推动,让房俊引起的麻烦越来 越大,陛下的不满自然越来越多。 但问题在于宗室里那些人已经越来越没有底线了。 古往今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权力、有权力的地方就有斗争,这是世界的主旋律,人或者动物,莫不如是。 可人之所以与牲畜不同,就在于人知礼义廉耻,有些底线不能突破。 刘洎自认是个有底线的。 所以他沉吟少顷,正色道:“陛下,宗室里有些人已经丧心病狂,居然试图以此等卑劣之心机达成不可告人之目的,此风不可长!宗室乃是国家根基,若不能 正本溯源,必然祸乱纲纪、颠倒纲常,遗祸无穷!” 他可以代表文官去与武将争权夺利,那是因为他认为国家一旦由军队主导,是不可免将会滑向穷兵黩武、刀兵四起,当下的大唐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稳定内 政,以便于消化这些年东征西讨打下来的偌大疆土、充入国内的巨量人口、以及日盛一日的商业贸易。 而不是一如既往凭借强大武力向着四面八方不断用兵,将财政粮秣丁口马屁全部消耗在永无止境的扩张之中。 但相比于遏制军方的扩张,宗室的动荡显然更为重要。 宗室是帝国的基石,李唐皇室凭借血缘亲近的宗室维持帝国稳定,一旦宗室动荡,就意味着天下不靖,就有可能皇权更迭、江山陷落。 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再者说来,落井下石乃是小人行径,刘洎可不愿自己在陛下心中留下一个这样小肚鸡肠的印象…… 所以他又说:“这件事越国公并无错处,完全是宗室里有些人意图不轨,陛下,不可姑息啊!” 李承乾面色阴沉,他自然也明白刘洎的意思,不过心底却并不认可,若非房俊咄咄逼人,何至于出现当下这种情况? 看着刘洎叹气道:“朕着实为难,若此事就此作罢,越国公回京之后必然不肯善罢甘休,还不知掀起何等风浪,可若是追究下去,尚不知将会牵联多少人,到 时候如何收场?” 错非房俊对皇家全无敬畏,勾引长乐公主造成当下局面,自己这个皇帝又何至于左右为难? 一个完全不受控制的臣子,纵然功勋赫赫、从龙有功,却依然令君王感觉不爽。 再者,更有皇后处处维护房俊让他愈发心生嫉妒…… 心底不由嗟叹一声,似父皇那般与一众打天下的老臣们毫无猜忌、君臣相得、善始善终,实在是一件极难之事,这不仅需要君上有宽阔的胸襟、容忍的度量 ,臣子们也要懂得适可而止,而不是持宠生骄。 刘洎道:“即便李思训所言为真,此事也是李绎一人为之,未必与霍王殿下相干。陛下此刻应当将郇国公、李思训、霍王、李绎都叫到近前,让他们对质,自 然真相大白。” 李承乾点点头,意思是到李绎为止,无论真相如何都不再追究下去,以免宗室之内人人自危。 不过为了给房俊一个交待,李绎一定要严惩。 对这个处置方式,李承乾予以认可,吩咐一侧侍立的内侍总管王德:“派人去将霍王、郇国公、李绎等人叫来,给李思训治疗腿伤,然后一并带过来。” “喏。” 王德领命,躬身退出。 李承乾请刘洎入座,让人奉上茶水,正欲说话,有内侍自外头快步进入:“启禀陛下,长乐殿下身边嬷嬷回宫传信,今日辰时三刻,长乐殿下诞下一子,母子 平安,长乐殿下恳请陛下赐名。” “赐名?”先听到母子平安,李承乾松了口气,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但是听到赐名,怒火又升腾而起,语气淡然道:“何须朕赐名呢?将那嬷嬷带去梁国公府,请房相多劳吧。” 内侍躬身应下:“喏。” 旋即退出。 刘洎喝了口茶,心情不错。 陛下对房俊极其不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