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宴书在去约定地点的路上也在想这个问题,她其实想回答这算是礼尚往来,但是到最后她也没有将这几个字说出口。 姜莹和越宴书约的地方在一个偏远小区的单元楼,楼道里很脏,仿佛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隔音不是很好,上楼的时候还能听到两侧传来的吵架声。 房子在五楼,走过腐朽的楼道便到了。 铁门上生了锈,岁月在上面斑驳出了痕迹。 隔壁传出了一对老夫妻吵架的声音,因为一份菠菜多花了两毛钱。 面前的门虚掩着,越宴书轻轻一拉便能拉开。 房间里一片昏暗,厚重的窗帘透不出一丝的光,房间里仅靠走廊里微弱的光才能带来昏暗的光明。 越宴书将家门彻底打开。 “你来了。”幽幽的声音从沙发后面传来,在这样的环境里甚是吓人。 越宴书站在门口摸到了开关,按下去的时候只听到了咔嚓一声,灯却没有亮。 “家里没电,你等等。”姜莹说着从沙发后面起身,带着满身的酒气晃着身子过去拉开了窗子。 窗台上还有雪,被太阳折射出别样的白。 “进来吧。”姜莹站在窗边,披头散发,毫不在意形象。 越宴书见她的次数不多,但是每次见她她都是妆容精致,努力将自己伪装成豪门太太的模样。 可是现在,她抛却了所有伪装,就这么直直的看着越宴书。 “我自认从来没有害过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姜莹靠着窗子,似醉非醉。 “如果一定要让你害过的人自己来讨回公道,那天下就没有公道可言了。”越宴书进来,并未关门,也没有走太近,“因为你根本就没有留给她讨回公道的机会。” “她只是个医生,她不懂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更不懂揜以绿蕙,被以江蓠,糅以蘪芜,杂以留夷。”姜莹低笑出声,言语间不乏对顾商淮母亲的鄙夷,“她只知道那些血肉模糊的手术,只知道心肝脾肾的位置,她不懂浪漫,本来就配不上顾远祁。” “顾远祁每次给她作诗,她都是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不,是听不懂,她根本听不懂。”姜莹拿着啤酒走了过来,“你以为我爱顾远祁吗?” 房间里腐朽的味道刺鼻,越宴书不相信她是让自己来听她述衷肠的。 而且这地方不肖多看,越宴书便能拼凑出她的过往。 这段过往对越宴书来说实在是太过平常,所以她真的无法去同情姜莹。 “那样的男人值得别人爱吗?从他答应他父亲愿意和我结婚那天起,他就不值得任何人喜欢了。”姜莹很直接,她已经走到了越宴书的身边,“顾远祁和顾商淮是完全不同的人,但他们终究是父子,你又怎么敢保证他不是第二个顾远祁呢?” “因为他是个成年人。” 姜莹微微一顿,她设想过很多越宴书反驳她的话,唯独没有这句。 越宴书冷眼看着姜莹从震惊到放肆的笑,对于她丰富的情绪变化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是啊,顾商淮至少是个成年人,而顾远祁,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公子哥,一个永远长不大,等着别人去帮他解决问题的低能儿罢了。” “姜莹,你把我叫来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些吗?”越宴书情绪的变化仿佛只是来源于姜莹给她的信息对她而言都是些已知且无聊的事情,这让她很不悦。 “我知道你想知道顾商淮的母亲为什么要自杀?”姜莹上下看着越宴书,“这分明是顾远祁那个懦夫逼的,你为什么一定认为是我的错?大家都是女人,难道……” “你可以暂且用女的来形容你自己,因为算不算个人,这是需要另外去验证的。”越宴书打断了姜莹的话,“作为晚辈,我不去置喙他们夫妻间的问题,但是同样作为一个晚辈,我有资格甚至义务为当年已经不能说话的人讨回一个公道。” 越宴书在姜莹逼近她的时候没有后退,此刻反而又前进了一步,她比姜莹略高,过于靠近的距离让她完全可以俯视着姜莹。 姜莹微微眯眼,或许是知道自己遇到对手了。 “我说过了,她自杀和我没有任何关系,那段时间里我没有做过任何僭越的事情,而我这种后来者居上的人总是要被人冠上各种不堪的骂名,这难道也是我的错吗?”姜莹示弱道。 “这里没有外人,姜女士何必在我面前演呢?”越宴书冷眼而对,“姜女士如果没有被虚荣蒙蔽了双眼,我想应该是个很优秀的心理学家。” 越宴书话音落下,姜莹脸色果然变了几分,就连示弱都不自觉的收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