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维持着仰头举杯的姿势不敢动,浑身冰冷,比杯子里的冰块还冷。 怎么回事? 她是怎么进来的?什么时候进来的? 一墙之隔,其他人还在吆五喝六地炸金花,就算他敢呼救,他们也未必能听见。 沉默。 这次,女人没有主动开口。 “我……我正打算走……”他哆嗦着说道。 “我真没骗你!我真的正要走!你看,我说今天晚上走,但这不还没天亮么,我就是想回来换条裤子……”他指着自己尿湿的裤子强行辩解道。 刀刃的力度加重了几分,深深地陷进他的皮肤里。 还好这刀子钝,否则他的气管已经被割开了。 每说一句话,每咽一口唾沫,喉骨都刮擦刀刃。 “我发誓!我发誓!我今晚肯定走,再也不回来了!我求求你,别杀我……” 这次他真的怕了,如果说上次他有疏忽大意的成分,这次他刻意提防过,却依然是防不胜防。 那个女人简直就像是如影附形的鬼魅一样。 他有几条命敢跟她玩? 几秒后,刀刃移开了。 他维持着僵硬的姿势不敢动,又过了几秒,才猛然前跳,同时转身。 沙发后面是空的。 他冷汗淋漓,环视着室内。 窗户没有被打开,门没有被打开,也就是说,那个女人应该还没走,依然留在屋里。 啪嚓! 他握住威士忌的瓶颈,将瓶身磕碎在桌角,举着断面参差不齐的上半截瓶身当作武器,护住胸前。 他的眼睛紧张地左顾右盼,不放过屋里每一个能藏人的角落。 “从背后偷袭算什么本事,我特么就不信面对面还能怕你一个娘儿们?有本事你出来!”他骂骂咧咧地给自己壮胆。 他被总是突然从背后冒出来的刀子吓怕了,连移动的时候都只能背贴着墙,像螃蟹一样横着走。 他提心吊胆地将这个一室一厅一卫的小屋子搜索了一遍,包括床底下和柜子里,任何能藏人的角落全都找了。 不能藏人的地方,比如冰箱冷藏室里,他也找了一遍,差点连马桶的水箱都打开看看。 路过门窗的时候,他再次确认,门窗都锁得很牢固。 没人。 有时候,没人比有人更可怕。 空荡荡的屋子里,仿佛潜藏着某种看不见的鬼怪。 他就这么举着半截瓶子贴墙站着,像是在与空气较劲。 但这样能坚持多久呢?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他不用吃饭、不用睡觉、不用拉屎吗? 难道他以后一辈子不能独处了?连拉屎也要找人陪着? 半小时后,他的汗已起起落落好几轮了,身上热了又冷,冷了又热,到最后体内严重缺水,一滴汗都没有了,嘴巴干得要死。 明明只要去水龙头那里接杯水喝就行,但他不敢,因为去接水就意味着后背要离开墙,坚实的墙壁能带来安全感,就算电影里的女鬼也要讲基本法,很少直接穿墙。 “我服了,我认输,我马上就带人走,再也不回来了。” 他彻底放弃了抵抗,把半截酒瓶扔掉,举手投降。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声息。 他背贴着墙蹭到门边,打开门锁,推开门,向外面吼道:“别折腾了!收拾东西,走人!” 那几人一脸懵逼。 “老大,这大晚上的,走哪儿去?” 走哪儿去…… 他也不知道走哪儿去,他只知道必须马上离开,越远越好,钱再多也买不来自己的命。 陈依依已经在他开门的时候,弯腰从他胳膊底下钻了出去,就如她进屋时一样。 威胁,不是伤害。 她没有违反超凡者的戒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