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早就起了。 不仅起了,还自己梳妆完毕穿好了嫁衣,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等着花轿来。 她头上盖着喜帕,让人看不清楚表情,只是这异常的一幕还是让丫鬟们有些意外。 相互推搡了一番,最终有人去找了向珍雁。 向珍雁也起了个大早。 她的女儿今天出嫁,她得负责张罗着。幸好沐云歌在床前照顾了几日,她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 只是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 踏进女儿的房间,看到里头的情形,向珍雁也忍不住有些意外。 扫了好几眼端坐在床上的人,她没忍住,上前就要掀开盖头查看。 手指都触碰到喜帕边缘了,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放弃了。 随即立在一旁训话,认认真真地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今日踏出家中大门,以后便跟沐府再无任何瓜葛。 从此祸福自己担着,若再敢以沐府之名胡作非为,我跟你父亲定不容你! 这个道理,你可是明白?” 说完,也不等盖着喜帕的人给什么反应,直接转身摆摆手,把房内的人都打发了出去。 “小姐累了需要休息,你们全都出去外头等着,切莫打扰。等花轿来了,再来接人吧。” 自然没人敢有异议,全都争先恐后地出去了。 独留新娘子一个人呆着。 向珍雁是最后走的,临关门的时候,她还特意多看了几眼床上的人。 看对方始终一动不动,最后又在她叠放在腿上的双手上停留了一会儿,这才彻底安了心。 出去的时候,很轻易就捕捉到了一道扎眼的视线。 向珍雁顺着视线来处望过去,见着杜氏正远远地立在喜房外。 虽然虚虚地行了个礼,却也朝她扯出一抹不怀好意,又幸灾乐祸的笑。 向珍雁没理会,仰头看天估摸时辰,同时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浊气。 舒服多了。 沐府嫁女,清河陈家大婚。 终于养到差不多能见人的陈直亲自来迎的亲,瘸着腿坐在高头大马上,一双狗眼珠子看着诡异的很。 当然,在场宾客也没谁那么不长眼,开口点破这尴尬一幕的。 在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簇拥下,一顶花轿从沐府抬出,直接朝着城外而去。 按照原本的计划,沐府嫡长女跟清河陈家联姻的婚事,是要在礼部尚书李卫家里头举行的。 无奈临时出了点儿意外。 一来京城疫情不适合大肆操办,二来嘛,听说最近的誉王府的小郡主感染了恶疾,导致白家跟誉王府之间的婚事,被一再延期了。 别人的女儿没嫁成,他的外甥倒先娶了,李卫生怕惹得同僚白旭琨不痛快,也便顺势把这事儿给推了。 直接安排人将一对新人送去了清河。 而据说陈直一心思慕沐府嫡长女,刚出城门便迫不及待地钻进了花轿。 陈直始终都忘不了德仁堂的神仙姑娘对他的侮辱以及造成的伤害。 还有中秋那天晚上,那场足以让他屈辱一辈子的烟花秀。 然而世上还是好人多,事件之后,有人不仅告诉了他那场烟花袭击的始作俑者,还告诉了他,其实所谓的神仙姑娘,跟沐府嫡长女沐云歌,乃是一个人。 一个人,神特么的一个人! 好,真好啊。 被安了狗眼的陈直视线一直不清楚,看什么都模糊不清。 但这并不影响他发泄心中所有的怒火。 定王又如何? 如今人是被他娶到手了,要怎么样对待,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很快从花轿内传了出来,不过都被喜庆的唢呐声给压住了。 有点点血迹顺着轿子落到地上,才证明此时花轿里头的其中一人,正在遭受非人的虐待。 然而人多,压根没个注意到的。 或许注意到了,也并不在意。 沐云歌这边,则是趁着人多混乱,一身轻松地离开了沐府。 没着急回德仁堂,她打算再出趟城,去看看楚元戟跟楚元胤。 那天晚上那两个人喝醉,第二天早上她没等到他们醒来便离开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哪知在绕过巷口的时候,碰到那里正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里头有人在低声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