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反观常大夫,一脸凌然中气十足,连佝偻的腰身都在那一瞬挺直了不少。 “老夫还在这里,你们且怕什么?若觉着只是将你们当做试药的工具,那好,等回头汤药熬出来,老夫陪着你们一起喝!” 说着,他目光如炬地望向挤在最前头那人,继续道,“或许你们觉着老夫风烛残年死不足惜,那还有湘玉在,有德仁堂众人在。 在场诸位的命,也未必就比他们金贵!”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常大夫这波正面直刚,竟让人群的骚动安静了下来。 尤其被他盯住那人,常年病痛缠身,家中经济又不好,囊中羞涩得了常大夫不少接济,这会儿被他盯着自然是说不出话来。 只能无措地推了旁边那人一把。 对方就更别说了,去年秋收时被镰刀割伤了腿,若不是常大夫帮忙…… 就算情绪再怎么激动,终究还是保留了几分理智,一个劲儿地讪讪往后退。 最终有人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扭头狠狠地喊了一声:“别挤了!” 场面总算是暂时稳定住了。 浓郁的艾草香中,常大夫一边犀利地在人群中找寻着之前那个小个子的声音,一边再度保证道: “诸位且听老夫一言,切莫过分激动。 人无信不立,老夫既然昨天才承诺过必会竭尽全力救治此次瘟疫,于大家一起共渡难关,便不会食言。 不过才过去一晚上时间的而已,鄙馆神医姑娘从昨日到现在,都在带领德仁堂诸位大夫殚精竭虑地找寻解药,如今已经有了眉目,又何来的欺世盗名,蓄意谋害人命一说? 况且,又没真就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如何等不得?” 又不是立马就要死了。 他这话骂得犀利,虽然没有直接动手,可那些闹事的患者们脸上皆是火辣辣的。 有人羞愧得低下了头,有人还在自言自语:“常大夫说的是,我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糊涂了?” 眼见着场面就要再度被控制住,人群中突然又响起了一道尖细的嗓音: “莫要听他胡说,若是当真有药,为何不现在就拿出来,还非得让我们白白受苦?” 这句话,就跟油锅里的一滴水,迅速打破了刚刚才平复下来的气氛。 “对啊,既然已经有了药,为何不给我们?” “难道德仁堂这么做,是还有什么别的打算不成?” 再多的真心,也架不住几句诋毁。 眼前的情形,无疑是非当机立断不能处理。 蓦地想起来之前沐云歌的吩咐,常大夫沉沉叹了口气,大手一挥:“想要喝药?简单!来人,将药端过来。刚才哪位着急的?先出来领一碗汤药便是。” 沐云歌说,与其要极力证明德仁堂绝不会毫无责任地随意找人来试药,不如让他们自己拿实际例子说,德仁堂确实草菅人命了。 起初常大夫还不认同这种说法,觉着清者自清。 现在嘛,他突然也很想试试激将法了。 汤药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很快就有人端了上来。 哪知那群患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声了。 不见药的时候叫嚣着德仁堂藏私,现在药来人,反倒是没人敢上前。 常湘玉冷笑不已,几步走到自己父亲身边,寒着脸冷嗤:“刚才说我们不给药那话,是什么人说的? 现在药来了,你倒是上来喝啊!” 人群中久久没有动静。 患者们虽然自己不敢上前,但能找别人去试啊。 一个个熬过了最初的尴尬,还真就四下张望起来。 “对啊,刚才是谁说的来着?现在药来了,倒是去喝呀。” “就是就是,正好也可以试试这药管不管用。” 当然,其中也不乏别的声音:“说给就给,哪有那么简单的事?要是这药真的有用,我们也不会被继续关在这里了。 说不好是不是他们自己没把握,才让我们先喝的。” 随着人群暂时的安静,于顺第一时间便到了常湘玉身边。 看她除了衣裳发髻凌乱了一些,人并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才松了口气。 本就憋着一肚子火,这会儿听见居然还有人这么说,立马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我们逼你们喝了?不是你们自己着急的吗?” 果然,质疑的那人被噎得没了话。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是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