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于顺抱着她过来了。
到底是断手的大伤,才不过短短两日的时间,她脸色看着便苍白许多。
人也肉眼可见地消瘦了。
所幸心态好,看上去还不至于太憔悴。
见大家的目光不自觉地往她身上瞄,个个神色异常,不仅笑着打趣:“怎么着,我这人还在呢,就一个个如此模样。
莫不是要提前哀悼不成?”
这话可太不吉利了。
于顺第一个反应剧烈:“乱说什么胡话?赶紧呸两下,不做数。”
堂堂一个大男人,竟也这么迷信起来。
常香玉啼笑皆非,不过被她这么一搅合,气氛倒是好了许多。
谁人去送乔枫出城的事儿,也正式被重新提起。
按理说杜随莫言最为合适,然而他们两个都还伤着呢。
况且也不能同时离京,还得留下一人以便随时接应楚元戟。
医馆的人又不合适,要是没受伤的话,或许还能拜托一下三长老。
可是现在……
乔枫语气沉闷:“若是能早一日收到信件就好了,我还能联系师父他老人家过来。”
可惜他刚收到张天师的消息,说栖霞山那边出了点儿状况,对方已经赶回去帮忙了。
今天早上刚走。
最终还是伤势稍微轻一点儿的莫言站了出来:
“我去!”
一个人护送,不太够。
楚元胤紧皱眉头,想着万一实在不行,自己再去借两个人过来。
好歹身份摆在这里,不至于真就连个帮手都找不到。
只是乔枫的身份暂时还不能泄露出去,省的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那样一来,又要想个好的说辞了。
正考虑着找谁去好,袖子突然被人扯了扯。
抬头看去,玉槿言正朝他眨了眨眼:“你是不是忘记还有我了?
我也可以帮忙的。”
她身手不错,又没受什么伤,不是现成的帮手?
遇如此大事,楚元胤却连她都不考虑,还说什么携手余生的话呢。
随着她这话一出,室内众人都齐齐愣了愣。
玉槿言是谁?
她可是天罗宗,是楚元烨的人。
一旦帮忙出手送人,就等同于是站在了天罗宗的对立面。
不论是楚元烨也好,玉灏也好,又岂能容她?!
不等楚元胤这边说什么呢,常香玉第一个开了口:“不行!”
玉槿言不言,一双杏眼只盯着楚元胤看。
看得对方眸色渐柔,最终化成了无边的涩然:“也好。”
冬日的夜,黑的快。
不过几人一番商议,外头便很快暗色笼罩。
房间里头,已经只剩下了楚元胤和玉槿言两个人。
地下火盆噼啪作响,谁也没说话,保持了挺长时间的沉默。
一直到室内光线彻底暗淡,几乎什么都要快看不见,玉槿言去点灯的时候,楚元胤方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送乔枫出城,势必不会太顺利,肯定要跟城门守卫交手。”
况且凌晨时分,差不多城门刚开便走,本就容易引起注意。
甚至于,都得做好强闯的准备。
“言儿,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
况且你帮我做这些事情,要是被你爹爹知道了,必定饶不了你,可是……”
可是事到如今,一时之间,他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了。
挡不住的愧疚,油然而生。
又是那副颓败的神情,看得玉槿言哭笑不得。
故意斜眼看他,拿作着腔调,拉长嗓音:“怎么,还说是行善天下呢,这么点儿事情,就让你如此犹豫了?”
楚元胤:“……”
不一样。
行善天下是行善天下,帮他是帮他。
两码事儿。
不过既然事情都已经定下来了,再多说什么,显得矫情。
也就不再啰嗦,慎重道:“那好,你……万事小心!
待此事终了,最后不论成败,我都答应你,陪着你去浪迹天涯,游历大江南北。
去过言儿想过的生活,好不好?”
玉槿言:“不是说行善天下?”
楚元胤讪讪:“两者兼容嘛。用不成言儿想过的生活,是杀人放火吧。”
这人,没救了。
连个动听点儿的玩笑话,都不会说。
玉槿言笑:“我觉得……行善天下,挺好的。”
楚元胤给她勾画的未来蓝图那么美好,很难不动心啊。
说着,她伸手从衣领中掏出一条链子来。
链子不长,末端挂着一只小小的金锁。
玉槿言没什么犹豫地摘下金锁,放在了楚元胤手中。
一双眼左顾右盼,就是不看对方。
开口的嗓音倒是清脆的很:“这金锁,我从小便带着,从未离过身。
父亲说,这是娘亲就给我的呢。
现在,给你了。
楚元胤,这可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唯一念想,你务必好好收着,绝对不能遗失了。”
从小带着的物件儿,必然是珍贵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