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兴闭上眼,吐了一口浊气。 挥了挥手,让人先将千岳山押进牢房。 如今已是半夜二更天,若是一直在此,城中将士也无法安睡。 而且他见廉寄柔似乎还有话要说,便将其他人都支了下去。 “太子英明。”廉寄柔朝着李云兴施礼,赞赏的说了一句。 李云兴却不理她,转过身去背负双手,望着远方,一脸的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良久,李云兴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廉寄柔。 “如今已没有了旁人,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廉寄柔轻抿红唇,低声道:“如今荆州粮草被劫之事,一旦传扬出去,恐会影响朝廷稳固。” “太子殿下,您应该清楚,如今皇上病重,太子之位虽已是囊中之物,可是,若是朝臣闹起来……您也很难办。” 廉寄柔提醒道。 李云兴闻言点头,他当然清楚这一点。 如今朝堂内外早已乱象纷呈,各种党派林立,他虽贵为储君,却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否则随时会落人口舌。 “可是,难道就这么放了千岳山吗?” “那当然不可能!”廉寄柔斩钉截铁道。 千岳山在荆州作乱多年,搜刮民脂民膏,若是放他一条性命,恐怕难以安抚荆州百姓的怨愤。 听廉寄柔这么一说,李云兴原本紧皱的眉峰稍稍松懈下来。 廉寄柔看见李云兴神色变化,又继续道:“但是,要除掉千岳山非常简单,但是他的死也必须要有价值才行。如果太子只是因为他犯下的过错而杀,反倒是便宜了他。” 廉寄柔将心中的所思所虑缓缓道来,让李云兴明白自己接下来要怎样做。 “你的意思是?”李云兴问道。 “千岳山的罪恶滔天,其罪当诛,但若只是杀了他,就能保证这荆州不会出现第二个千岳山吗?” 李云兴蹙眉思索,眼底闪过一抹精芒。 廉寄柔继续道:“太子应该明白,杀了一个千岳山,就能杜绝后患吗?” 李云兴摇头,杀了千岳山固然可以保全荆州安宁,可这也不足以消除隐患。 “既然如此,为何不从根源解决呢?” 李云兴目光一凝,瞬间恍悟。 原来,廉寄柔的意思是,想要借千岳山这把刀,割柳仲卿的肉。 “太子殿下,既然这千岳山是柳家派系的人,又在关键时候出卖了柳仲卿。小女觉得柳仲卿是绝对不会再留他性命的。” “这是自然。”李云兴回道。 柳仲卿某种程度上跟他是同一种人。 都属于极端自私之人。只要涉及到自己利益之事,任谁来求情都无用。 “所以,太子殿下大可以不必亲自出手。只需坐等柳家与千岳山狗咬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即可。” 李云兴闻言点了点头,脸上浮现笑容。 廉寄柔的话,让他茅塞顿开。 的确,正如廉寄柔所说。不是每件事都需要李云兴亲自动手的。 这段时日,李云兴在朝中清理了不少贪官污吏,留下了煞神的名号。人人都惧他,却不敬他,甚至因为太过害怕而想将自己拉下去。 但是李云兴所作的不过的小施惩戒罢了,还并未真正触碰到朝中那些老狐狸的核心。 也正是因为如此,不少中立派反而倒戈向柳仲卿。 朝廷之事,若是大小事务都让李云兴亲自出马处置,那还叫朝廷吗? 何况,武朝有如此多的郡县,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每个都可以 亲自操持,只需要选择几个最重要的地方,由别人去处理即可。 “所以,本宫不如将他与昭阳王一同交给柳仲卿,并把荆州所发生之事代为通传,交由柳仲卿全权处理。至于柳仲卿会如何做,本宫相信他比本宫更加清楚。” 李云兴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柳仲卿这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让苏昭阳受了重伤,还平白丢失了十万石粮食,如今他必然恨透了千岳山。他若不趁机除掉千岳山,以后恐怕会麻烦缠身。届时,就连本宫也不敢保证能够完好无损的收拾残局。” 廉寄柔微微勾起唇角,表示赞同。 这釜底抽薪使得漂亮啊! 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柳仲卿彻底拉下水。 这样一来,柳仲卿必然要想尽办法除掉千岳山,哪里还顾忌得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