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宫里年轻的太后满面含笑地受了小皇帝的礼,张开双臂将他揽入怀里。 “好孩子,这么冷的天,难为你还想着母后,你小小年纪每日起早贪黑处理朝政已经够辛苦了,便是不来,母后也不会怪你的。” “母后不怪,是母后心疼孩儿,但孩儿不来,便是孩儿的不孝了。”盛平帝乖巧地说道。 太后又欢喜又心疼,揉着他的小脸说道:“我儿做了天子,越发的懂事,越发的会说话了。” “都是掌印教的。”盛平帝说,“孩儿刚刚看折子忘了来给母后请安,也是掌印提醒才想起来的。” “掌印有心了。”太后一面吩咐婢女给皇帝上热茶拿手炉,一面不经意地问道,“今日上朝,可有遇到什么难题?” “没有,有掌印在,便是有难题,也能得到妥善的解决。”盛平帝说道。 太后笑起来:“看来你对掌印十分佩服了,那你觉得,掌印和摄政王相比,哪个更厉害一点?” “自然是摄政王。”盛平帝不假思索地回答。 太后愣了下,神情有瞬间的变化:“为什么,摄政王厉害在哪里?” 盛平帝转着澄澈的眼睛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道:“我说不好,但她给我的感觉就是很厉害,好像有她在,就没有摆不平的事。” “掌印不也可以吗?”太后问。 盛平帝又想了想,说:“他们不一样,掌印是让人害怕,不得不听他的,摄政王是让人信服,不由自主想听她的。” “……”太后沉默下来,神情也变得复杂,过了一会儿才又问,“他们两个,你更喜欢谁?” 盛平帝似乎感觉这个问题很敏感,迟疑着没有回答,反问她:“母后今天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些?” 太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便笑着捏了一块点心给他吃:“没事,母后就是不放心你,随便问问罢了,这是御膳房刚送来的栗子糕,你尝尝,还热乎着呢!” “多谢母后。”小皇帝接过糕点,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和平常的孩童一般无二。 说到底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本该无忧无虑,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年纪,却早早地担起了一个国家的重担,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自由自在玩耍,大冬天的连多睡一会儿都是奢侈。 更可怜的是,他还不知道,他所有的努力其实都是无用功,不久后的某一天,他就会摘下皇帝的冠冕,成为一颗弃子。 太后叹口气,不禁有点后悔,也许,她当初不该为了娘家父兄的官位,头脑一热入了这个局。 可俗话说得好,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事,一旦踏出了第一步,就再也不能回头。 她当然也知道,摄政王和掌印的区别,但她早在摄政王出现以前就选好了站队,断无中途更改的可能。 那天,摄政王说,你就算骗我也没关系,我能灭了贺家,自然也能灭了你家。 每每想起这句话,她就一阵阵地后怕。 她不知道,将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样的结局,既然和那人上了同一条船,她也只能期待着,摄政王战死沙场的那一天。 成王败寇,她别无选择。 唯一觉得对不住的,便是怀里这小小的人儿。 虽然不是她亲生,终究养了这些年,将来真到了那一天,她们母子之间,又该如何面对? 好难。 真的好难。 …… 越往西北,气温越低,临近靖南军驻守的怀州城时,天又下起了大雪。 楚昭本来和怀安公主骑马而行,眼瞅着雪越来越大,两人被徐回强行撵回了马车里。 “这么大的雪,怕是不能再赶路,须得找一处避风的地方扎营,等雪停了再走。”徐回隔着车帘和楚昭商量道。 先前斥候探了路,说是再有大半日便可与靖南王会师,楚昭还想着加速赶路,争取天黑之前见到慕容骁。 眼下看来,可能又要再推迟一天了。 如果雪不停,还说不准要几天。 她如此心急,倒也不是多想念慕容骁,更多的是担心前线的战事,以及张行舟和靖南军的健康状况。 但天不遂人愿,她也不能逆天而行,为了大家的安全,只能听从徐回的建议,让人找合适的地方扎营。 一个时辰后,队伍在一个背风的山坳扎下营寨,楚昭又打发了几个斥候军跟随慕容骁派来的人往怀州送信。 自从出了京城,她和慕容骁就时常相互传信,以便随时了解对方的情况。 慕容